小蜂山的妖死的死,逃的逃。
最可恶的是,齐俨也逃走了,不知去向。
众人回了三喜镇,长欢见三喜镇已然变了模样。现在是四面环山,山中云雾缭绕,像极了一片云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下边是片真的海。
旭阳殿内,乾宇转身对着紫衣男子道:“夕颜,我让你查的事,可否正如穆云疏说的那样?”
夕颜沉吟片刻,道:“十六年前的事,已经无法查清。毕竟一场屠杀之后,锦幽山上几乎已经死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查到另一件事。当年并非只有穆云疏一人逃出锦幽山,还有一位也逃了出来。正是之前夜闯三喜镇的那位。但早已被洛千凌斩杀。”夕颜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有一件奇怪的事。”
乾宇抬起狭长的双眼:“快说!”
“那人身上有长欢的妖丹碎片。按理说,妖丹毁了之后,力量就随之消失。但她的妖丹即便成了碎片,依旧有很强的力量。我在打听穆云疏的途中,就听说,之前有很多小妖甚至修行之人都捡到过那些碎片,并化为己用。洛千凌这些年都在苦苦寻找那些碎片,穆云疏也是如此。所以才会一人手持一半。”
乾宇微微蹙眉:“难怪在小蜂山时,长欢身上有股黑气。幸好当时她没有杀了穆云疏,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此话怎讲?”夕颜瞪大了双眼,若有所悟,“难不成,她不是妖,而是魔?”
乾宇点头道:“只有魔物,才能让自己的内丹力量永不消散。”
“能靠着仅存的一丝元神重获新生,这确实不是一般的妖能做到的。连晏娘都做不到!”夕颜歪着头若有所思。“这就说得通了,洛千凌当年屠尽仙门,为的就是给长欢的前世血祭。而长欢能获得重生,他占了一半的功劳。所以他耗费十余年为长欢收集内丹,为的是等她回来。”
“让整个锦幽山都成为祭品,洛千凌也确实够狠!”乾宇又眯起他那双狭长的双眼,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想别的事。
谁也没有察觉,此时大殿后方有一双眼睛正从某个缝隙里看着他们,并且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长欢拖着沉重的两只脚,挪进了房内。
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指微微发抖,胸腔里似是堵了块大石头,又沉重有烦闷。
魔,怎么会?怎么可能是魔呢?
不过,长欢只是大为震惊自己的真实样貌。消沉了一会儿后,长欢就不顾一切后果的要去找洛千凌。说什么,也拦不住。
乾宇闻言赶了过来,见长欢一反常态。便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你都知道了?”
长欢嘴唇都在发抖:“我要去找他!之前是我错怪他了!”
乾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长欢若真要去拦也是拦不住的。乾宇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承认,洛千凌确实为长欢做了很多。
乾宇拉住长欢的手慢慢松开了。长欢见他松了手,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
长欢脚步顿住了。
“把这个带上!”乾宇将一只木盒递了过来。
“这是?”长欢只觉得那木盒子眼熟。金丝楠木,外圈镶了一层镂空的雪花银。
长欢接过盒子打开,一颗红宝石样的珠子。
这不是莹儿的娘亲带走莹儿前留下的东西吗,怎么会在乾主手里。她明明带在身上的啊。长欢摸了摸身上,那颗珠子真不见了。
“别找了!这颗珠子被你遗落在后山的雪地里。还是长风发现的。”
长欢想起齐俨带她出三喜镇时的情景,可能是急着离开,才没有发觉。
乾宇又嘱咐她:“这是妖界里最为珍贵的焱红珠,你带着它或许有用。”
长欢谢过乾宇,出了门,捻了个诀就消失了。
茫茫人海,本也不知上哪去寻。
长欢记起了寒冥,当年元凌下山历练,身上没有一把像样的剑。还是她,偷偷跑到剑尊那偷了一把出来。那时,她不知道她偷来的剑里还有个剑灵,吓得够呛,还踩了他两脚。
寒冥经常骂她是窃贼。她也不在意,只要元凌有一把好剑傍身就行。话说,元凌挺喜欢那把剑的。而寒冥也似乎挺喜欢这个新主人,从没在他面前显过身。
可没多久,剑尊就找上门来。元凌那时候还不知道剑是偷来的。涨红了脸,双手奉上剑,连忙向剑尊赔不是。
剑尊见他谈吐不俗,识得大体,不像偷鸡摸狗的贼人。并没有过多追究。然而寒冥却不肯走了。剑尊无奈摇头,说这是机缘。便将这把剑送给了元凌。
若不是穆云疏捣鬼,弄混记忆,说不定早记起来了。
那一晚,元凌被她震碎了心脉,寒冥说带他去找师尊。说不定,他们就在剑尊那里。长欢加快了速度,一路朝南而去。
远远地就看见一座高峰之上,灵气冲天。
长欢找了个最佳位置,落了下去。正正落在一座庭院里。正在打扫的一名青年见平白冒出个白衣女子,惊叫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上。
“别怕!我是来找剑尊的!”长欢脸上浮起笑意,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那青年盯了她一会儿,忙站起来。
“怎么又是你?”青年急忙大呼,“来人啊,偷剑的小贼又来了!”
听她这么一喊,长欢笑容僵硬了。
“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年提起扫帚,做防御姿势。“当年就是你闯进来,偷走寒冥剑的!你这张脸,就算再过五十年我也记得。”
长欢看着那双眼睛似是的确有些眼熟。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被吓得尿裤子的小童?”
青年的脸色瞬间铁青。
“谁这么大胆,赶来镜芜剑山闹事?”
长欢听这声音耳熟,心下大喜。不是寒冥又是谁?他们果然在这里。
“小贼在这呢!”青年激动地朝来人喊。
长欢回头,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少年正气冲冲过来。看到她的那一刻,寒冥也怔住了。
“你来做什么?”
这口气极其不耐烦。长欢忙上前几步:“寒冥,元凌在哪?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来找他,他不在这,你走吧!”
“我知道他在这,你别骗我了,他受了伤,会去哪呢?你快带我去见见他!”长欢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只要他肯让她见到元凌,就算是跪地求他都愿意。
“都说了他不在这,就算他在这,他也未必肯见你。你还是别来烦他了,快走快走!”寒冥给青年使了个眼色,“你要是不肯走,就让阿东去叫人来赶你了啊!”
叫阿东的青年心领神会的丢下扫帚就要出院子去叫人。
“哗!”一道门开了。
屋内出来个清俊少年,正是冷云。满脸的焦急。
“寒大人,凌大人他又吐血了!”
寒冥一听,焦急万分,也顾不得长欢了,迈开腿跑进屋去。长欢也急急跟了进去。
床榻上躺着个人,面目苍白,修长的指节只剩一副皮包骨了,蓝色的双瞳已经没有了光泽。长欢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元凌!”
洛千凌听到一声叫唤以为是错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有长欢一人看清楚了。
“元凌!”长欢又轻唤一声,洛千凌才吃力地抬起头来,见到长欢那一刻他怔住了。但很快,他又垂下头,慌乱的背过身去。
“别躲了,我都看到了!”长欢走到床榻边,俯下身去。刚碰到洛千凌的手,他就像触电一般,猛地抽了回去。
“对不起!”许久,长欢才哽咽着说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