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跟着出来的是冬枣,秋橘这几日忙着趁着拾掇库房,整晒皮毛料子这些,打算趁着这几日的好太阳,晒好了封箱。
主仆两人出来的早,正悠闲的边说着话边往正和宫去
“主子,这几日有好些宫里的主子们,往潜龙殿里送吃食衣物的呢。”
“是吗?那看来皇上近日很有口福呢。”钟容儿挑眉。
冬枣连连解释,“才没有呢,邓远公公私下和奴婢说了,那些吃食皇上都赏了他们一干人吃了,皇上可半点没碰呢。”
钟容儿不由得好笑,“吃没吃又如何,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奴婢生怕主子生气呢,上回......”
“冬枣姐姐,冬枣姐姐。”一个眼生的小太监从后头追上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钟容儿和冬枣都停了脚步,冬枣不由得奇怪,“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那小太监行了礼,这才气喘吁吁说道,“奴才与桃子姐姐是同乡,素日里有些照应的,是桃子姐姐让奴才来报一声,说是皇上新赏的那套元瓷八件套少了一只小茶盏,秋橘姐姐怎么也找不到,可急坏了,在殿里发了脾气呢,让您得空了尽快回去瞧瞧。”
冬枣一听就急了,“怎么会呢,早上还看见了呀,这可是一套的,少了一只可怎么行。”
钟容儿倒有些纳闷,秋橘素来是无甚脾气的,怎么今日倒发了气性。
冬枣瞧着钟容儿,“主子,奴婢去找找吧,别真少了一只,这可贵重着呢。奴婢小跑着去,马上便回来。”
钟容儿瞧了瞧附近离正和宫也不远,当下点点头,“也好,你去吧。”
冬枣应了,福了福身子,这便跟着小太监急冲冲的去了。
钟容儿这才自顾往前走,到了永河边,突然便生出一股不对劲来,往常这也不会没有人吧,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不对?
钟容儿眯了眸子,整个人像是被人浇了冷水,突然清醒无比,她四下打量,突然瞳孔微震,这河里怎么会有人!
她定睛一打量,倒吸一口凉气,浮在水面上的衣袍赫然绣着金竹,这金竹她曾在宫宴上见过,竟是.....
郑皇后的儿子,秦司衡的嫡长子,大皇子秦熙泽
她略一思忖,立即跳了水,钟容儿不会凫水,可是她会。
正在她入水后,突然有个声音大喊起来。
“快来人呀,杀人了。”
“救命呀,有人要害大皇子了。”
岸上慌乱的声音立刻忙成一片,没一会就围了好些人。
钟容儿费了老大劲才将秦熙泽弄上了岸,让他平躺下来。
案上的太监宫女们纷纷议论起来。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快去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快去。”
“太医,还有太医。”
那黄衣指着钟容儿,对着周围人大声说道,“就是她,就是她,是她把大皇子推下水的。我亲眼看见的,把她抓起来。”
“快呀,还在等什么,还不抓住她。”她指着近处的几个太监不断呵斥。
“这可是近来盛宠的容贵人。”
“啊,她怎么会害大皇子啊。”
“谁知道呢,看着也不像个心思歹毒的人啊。”
周围都是小声议论,可每一句都清楚务必的钟容儿的耳朵里。
黄衣女子发觉没有人听她的,面上不觉有些恨恨,她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钟容儿,正在快速地清除大皇子口、鼻腔内的污物,然后解开了他的衣袍,还对着大皇子的嘴吹气,然后不断按压着大皇子的胸口。
因着离正和宫不远,又是请安的日子,宫里的妃嫔很快就到了。
“这,这是在做什么?”静贵人看着钟容儿正不断的按压着大皇子的胸腔,还时不时的对嘴吹气,捂着嘴大吃一惊,似乎是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这模样倒惹得周围人看向钟容儿的目光更加异样。
“泽儿,泽儿啊......”郑皇后冲了进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连仪态都不顾得了,奔过来扑在地上,一看到地上人事不醒的大皇子,红着眼睛大吼“太医,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钟容儿身上都湿透了,水滴顺着发丝滴下来,但她手上丝毫不敢停下,内心不断祈祷: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啊。
那黄衣的女子见状,立刻便跪下来,指着钟容儿道,“皇后娘娘,是她,妾亲眼所见,是她把大皇子推下去的。”
郑皇后转头,死死盯着眼前的钟容儿,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要生生将钟容儿烧成灰烬,咬牙切齿,“你竟敢谋害皇子?”
钟容儿顾不得许多,又对嘴吹了一口气。
郑皇后大吃一惊,生怕她害死自己的儿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当着本宫的面还敢害人,来人,来人,还不把她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难道要任由她凌辱皇子吗?”郑皇后恨恨道。
立刻便有侍卫上前,一把捉住了钟容儿的肩膀,拖起她就要带走,“得罪了,贵人”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拼命挣开后,继续跪下做着按压的动作,抬眼对着郑皇后冷冷道,“你要是想他死,就这么做吧。”
郑皇后一怔,也许是听到死这个字,也许是钟容儿眼里的决绝,她目光空洞,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可眼里却落下两行清泪来。
林太医是和秦司衡几乎同时到的,平日里就是由林太医负责大皇子的诊脉。秦司衡大步走到郑皇后身边,看着地上躺着的大皇子,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教导最多的一个孩子,聪慧有礼,是最寄予厚望的。
林太医几乎是踉踉跄跄奔来的,差点没磕破了头,立刻便伸手探了脉象,谁知这一探,心立刻凉了,没有了脉搏,岂不是.....
“这.....没有脉搏了。”他摇着头呢喃道。
郑皇后一听到这句话,跌坐在地上,尖叫痛哭,“.....你在骗本宫,本宫不信。”
饶是秦司衡也不由得倒退了半步,面上皆是剧痛之色。
郑皇后适才悲痛过度,都未曾注意到皇上来了,眼下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扯住寝室的衣袍一角,泣不成声,“皇上,林太医在骗臣妾对吗.......泽儿......明明早上还.....和臣妾要糖吃啊.....他才四岁啊.....啊”
一旁的兰芝也忍不住陪着痛哭,“娘娘.....娘娘......”
丽妃见了这画面,倒是没什么表情,看了眼身旁的吉嫔,没说什么。
淑妃一贯是冷清的,见了这场面也不由得蹙眉,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还在施救的钟容儿身上。
秦司衡什么也说不出口,心口堵得喘不过气,他只死死盯着钟容儿的头顶,看着她不断地按压胸口,甚至对着嘴吐气,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太医都说救不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隐隐有些期待她能救活他,就如同她给过那么多次惊喜给他一般。
可,郑皇后突然止了哭声,指着钟容儿恨恨道,“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你敢害本宫的儿子。”
“不可能。”秦司衡厉声打断。
郑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皇上,皇上这是不信臣妾吗?这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她指着跪在地上不远的黄衣女子,“皇上这是要包庇这心思歹毒的女人吗?”
谁也没有注意到,魏答应微不可闻的一抹冷笑。
终于,要倒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