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后面那句,众人均变了脸色。
魏常在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污辱,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钟容儿的手指都忍不住颤动,“你,你....你怎么敢?”
吉嫔攥紧了扶手,立刻黑了脸,可她却没有那般失态,只咬牙切齿说道,“容贵人慎言。”
便是郑皇后也有些吃惊,她竟然敢公然叫板上魏家,还有难道她不知道这魏常在和吉嫔素来与丽妃一派吗?
秦司衡阴沉的脸色,却突然多了一抹不明,为什么突然带上魏家?难道.....
只见钟容儿唇边勾着一抹不屑的笑,反唇相讥,“怎么,允许魏常在向我泼脏水,我就不能回击了?不是说有人指认就要送去慎刑司,那么,我也来指认一二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轻快,还有些小女儿家的俏皮,仿佛并不是在说什么大事,倒像是在说个玩笑罢了。
她伸着白皙纤细的指头,从一众妃嫔身上指过去,似乎在做选择一般,最后点了点对面下首的位置,十分随意,“不若,就你吧。”
吉嫔气得几乎仰倒,皱着眉头,忿忿道,“容贵人怎可将此事当做儿戏?”
“儿戏?魏常在从前与我同为常在,可我如今是贵人,她依旧是常在。”钟容儿轻飘飘的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魏常在,冷笑着似乎在不屑的看着什么垃圾,“难保她不对我记恨眼热,这才弄了这么一出。”
“容贵人无凭无据可不要含血喷人。”魏常在脸色极其难看,恨恨道。
“含血喷人?魏常在为了自证也该去慎刑司走一遭,适才不是说清白比姓名更重要些吗?”
“你.....”魏常在气得几乎要咬碎牙根。
“大抵是我脓包了些,不如魏常在高风亮节,我却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魏常在也真实奇怪,不想着把满口谎话的黄答应送进慎刑司查明真相,倒要把救了大皇子的我送进去,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是魏常在对我心存嫉妒,还是......魏常在压根就不希望大皇子之事真相大白?
钟容儿笑的随意,可却字字诛心。
郑皇后宽大的袖袍捏着扶手的手都几乎变形,呵。
魏常在和吉嫔纷纷变了脸色,吉嫔厉声道,“容贵人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开始胡乱攀咬,也太没规矩了些。”
尤其魏常在已经上前,恨不能冲上去要撕了钟容儿的嘴。
郑皇后狠狠拍了案上,“啪”,“魏常在。”语气里竟喊着些警告。
魏常在这才恨恨作罢,回了座位坐下,胸口起伏不定。
钟容儿勾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丽妃,眼里都带着些笑意,“若论规矩自然是及不上魏常在,再说回来,吉嫔娘娘这么生气做什么,妾也没有说您,还是说您也是这般想的,或者,你们魏家都是这般想的。嗯?”
众人闻言皆脸色大变,可郑皇后却说不出的痛快,长舒一口气,谁都知道吉嫔素日与丽妃一派,而丽妃与皇后不对付,可这么堂而皇之的诉诸于口,可比憋着舒服多了。
丽妃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钟容儿,冷哼道,“容贵人这是吃错药了吗?”又转头看着皇后,“皇后娘娘,看来这正和宫日后是要换容贵人做主了?”
“丽妃。”郑皇后咬着牙警告,“若论起来,容贵人与本宫的大皇子一样,都是受害者。”
邓远从殿外进来,对着钟容儿点点头,这才退到了秦司衡身边,秦司衡挑眉看着邓远,邓远立即附耳上去说了什么,他这才点头。
邓远这才对着外头喊了声,“把人带进来。”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压了一个小太监进来,冬枣一见到这小太监,立刻指着说道,“就是他,是她骗我离了贵人身边,这才害的主子被人诬陷。”
黄答应一看见那个小太监,眼神立刻慌乱的逃开。
谁知那小太监立刻指着黄答应尖声道,“是这位答应给了奴才银子,教了奴才几句话,奴才以为没什么大事,这才答应了的。”
郑皇后开口,“说,她教你说了什么话?”
那小太监不住磕头,一股脑的说出来,“她让奴才与冬枣姐姐谎称,秋橘姐姐在店里发脾气,为着皇上新赏的那套元瓷八件套少了一只小茶盏,让奴才劝冬枣姐姐回去瞧瞧。”
黄答应立即矢口否认道,“你胡说,胡说,我何时与你说那些了。”
那小太监知道大祸临头,又知道这黄答应定然是要抵赖,立刻喊道,“答应,你可不能害奴才啊,您还让奴才谎称与落雨阁容贵人殿里的桃子姐姐是同乡,说这样说才能让人相信。奴才是永巷的,哪里认识什么贵人或是什么侍女呢,当时还是您在后头指了给我认识的,还有,还有,您旁边那个侍女文儿,还给了我这荷包,里头包了五十两银子呢。”
那小太监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哆哆嗦嗦的递上来,邓远立即上前接了,呈到皇上与郑皇后面前。
郑皇后身后的兰芝瞧了,眸光一沉,立即说道,“是黄答应的,这是她的贴身婢女文儿的手艺,奴婢见过的。”
邓远又补了一句,“是容贵人让小的去寻了这小太监的,亏了贵人瞧见了这小太监脖子上有颗痣,衣袖口上绣着青底纹,奴才估摸着是永巷的,这才找到了。”
原来宫里太监服也是有区别的,比如皇上身边的伺候的太监大多都是绣云纹,后宫里伺候的大多都是绣水纹,膳房工坊等都是不一样的,而只有永巷这种的才是青底纹,钟容儿时常帮秦司衡设计一些衣服的新样子,有一回也说起过纹路的事情,钟容儿有时会特意去看别人的纹路底子。
特意寻了一个偏远的永巷的小太监,若是不留意压根找不着,到时候大皇子一死,黄答应只要一口咬死了钟容儿,哪里还有命在,众人暗叹,好深的心计。
郑皇后点点头,秦司衡看了一眼未曾出声,又往钟容儿那里望了一眼,自从出事后,她一眼都没看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郑皇后眸光愈发收紧,“来人,把黄答应和这小太监一并带下去,送到慎刑司刘在山那里严加查问,记住了,和大皇子贴身伺候的那六个一样,留活口,千万别死了,本宫要知道真相。”
她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丽妃和吉嫔,眸光更紧。
听到刘在山,吉嫔的手立刻在衣袖下握得紧紧的,魏常在死死的盯着钟容儿,竟小看你了,平常像只猫一般,临了倒像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
刘在山,慎刑司最厉害的阎王爷,铁面如山,传闻没有撬不开的嘴,用刑之狠辣,骇人听闻,传闻最厉害的一回,是由他亲自持刀,活活剐了六百多下,人都还未断气。
黄答应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尖叫哭喊起来,“娘娘,娘娘饶命啊,大皇子不是妾害的啊,妾只是路过啊,娘娘......”
丽妃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笑意不达眼底,眯着眸子看着黄答应,“黄答应还是别再乱喊乱叫了,没得惹人心烦,本宫脾气不好的很。”
侍卫可不管什么答应不答应的,粗暴的拖着人就下去了,直到殿门口,黄答应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眼底血红一片,人都仿佛魔怔了。
至此,殿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郑皇后出声询问,“皇上以为呢?”
秦司衡敛了目光,沉声道,“依着皇后的意思吧。”
郑皇后点点头,这才吩咐道,“魏常在殿前失仪,禁足两月,罚抄心经一百遍。”
“是。”魏常在磨着牙,恨恨的跪倒,垂下的眼里皆是怒吼,钟容儿,咱们不死不休。
“至于容贵人......”郑皇后略带思索般的停顿,脑海里不由得浮出与兰芝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