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便是除夕,之前因卢勤一党持火药威于京都,郑皇后一直不敢大肆操办迎新之事,只是私下让几处尚坊准备些简单的年礼祭祀等事,如今皇上一举除了卢勤这颗毒瘤,今年的宫宴定然还是要喜庆些的,这几日郑皇后忙的脚不沾地,连请安都免了,一心一意忙着迎新之事,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失了天家礼仪。
“娘娘,再用些吧,您进来胃口不佳,这道嫩笋老鸭汤是特意炖了好些时候的。”
郑皇后放了箸,“不必了,大皇子近日书读的可还好。”
“好着呢,娘娘,大皇子还被夸赞了几回,说是天资聪颖,有皇上幼年之风范呢。”兰芝一边替郑皇后布菜,一边说起来。
郑皇后点点头,“嗯,本宫此生的指望也只在他身上了。”说到此处,似乎又想起什么,“昨日沈敬之去请了脉?”
兰芝眸光一沉,“是,不过却仍是没有喜脉。”
郑皇后不免嗤笑,“也好,她要是能生,本宫反倒是睡不安稳了。”
“娘娘说笑了,满宫里,只有您最尊贵了,我们大皇子既嫡又长,您又是大雲国母,再者说了,任凭谁生了,都是您的儿子。”
郑皇后点点头,没再多言,宣了一干主事,进来议事。
落雨阁里,今日钟容儿心情不错,让小福子特意从花房选了不少鲜花,和秋橘几个剪了洗了,又晾干,准备做些鲜花饼。
秦司衡来的时候,正看见钟容儿简单的挽了发,穿着一件云山岫丝的白斗篷,指点着几个小丫头干活。
“在忙什么?”
钟容儿听见他的声音,笑着应他,“想做些鲜花饼,除夕之夜有个好意头。”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跪了一地的人。
秦司衡摆摆手,上前拉了她的手,有些不悦,“这般凉?”
不待她答复,就已带她进了内殿说话。
殿内烧了上好的金丝炭,如今她怀着孕,秋橘生怕她冻着着了凉,是以白日里也烧的旺旺的。
秦司衡看她眉梢藏不住的笑意,道她是为了肃清卢勤一党高兴。
钟容儿今日煮了花茶,斟了一杯推过去。
“快过年了,想要什么?”秦司衡挑眉,语气里藏不住的轻松,前些日子为着卢勤一事,边境之危彻夜难眠,如今解决已心头大患,自然轻松了些。
钟容儿托着腮,眯着眼睛,内心暗爽,想着等除夕之夜告诉他有孕之事,他不知是要高兴的跳脚,还是要气急败坏地气她未能第一时间告诉他。
“送人东西自然是要自己想了,不过。”钟容儿有意停顿了下,笑意更深。
秦司衡不解,抿了口茶,好笑地问她,“不过什么?”
“今年除夕,我已经想好送你什么了,到时候,咱们且比比,谁的礼物更好。”
秦司衡也来了兴趣,戏谑道,“若是到时候你哭着鼻子非要我承认你的礼物好,那我可怎么好?”
钟容儿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笑骂道,“你这意思,我是个破皮无赖了?”
“为夫自是不敢。”秦司衡早早举了双手。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我不用你让着我?今年我送的礼物定是比你的好,不信咱们打个赌。”
秦司衡喝着花茶,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女子,自然是觉得心旷神怡,“都依你。”
“若是今年你觉得我的礼物更好些,到时候,以一月为期,一月内我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那若是你输了呢?”
钟容儿刚想辩驳自己怎么会输,可想着不能漏了底,满口应承道,“自然是一月内我都听你的了。”
秦司衡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钟容儿眼里明亮的光,总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除夕之夜,很快来了,秦司衡因着边境战事胶着,今年免了大臣及命妇进宫宴饮,只按例赏赐了些年礼。
落雨阁里,钟容儿今日特细细描了眉,抹了口脂,穿了嫔位的宫装,头上戴着五脂芙蓉玉色挂红榴石步摇,耳垂上一对比岳岐峰的玉色耳坠,整个人濯而不妖,艳而不俗,直把冬枣看的眼睛都直了。
秋橘又怕她着凉,外头特意套了上好的云锦绣合欢苏绣的斗篷,是今年南边上贡来的,还没进库,秦司衡就让人送了来。
钟容儿将事先写好的字条塞进袖中,这才接了冬枣递来的手炉出了门子。
“娘娘,皇上特吩咐奴才在此等候呢。”邓远笑吟吟的,落雨阁的差事他是最爱跑的。
“新年好,我们邓远也大了一岁,这是给你压岁的红包。”钟容儿瞧着邓远几个今日都穿着红色的太监服,是新年特制的,每逢佳节,宫里就会让谨慎伺候的都换上喜庆的颜色,讨个吉利。
“娘娘,奴才不小了,还得您一个压岁的红包,可羞死奴才了。”
钟容儿素来爱逗他,“十五的年纪,正是要压岁呢。”亲自给了一个大荷包。
邓远高兴得接了,“多谢娘娘。”
冬枣又拿了几个小的,一一发给后头的几个抬小轿的。
几个接了都高兴的磕了头,邓远这才扶着钟容儿上了小轿。
等到了正和宫不远处,钟容儿让落了小轿。
“就到这吧,免得让人瞧见了声张,反倒不好。”
邓远吩咐几个轻轻落了轿,扶了她出来。
“邓远,一会宫宴开始了,放第一支烟火的时候,你把这个递给皇上。”
钟容儿递了一张小纸条,卷成小小的,看着倒也不起眼。
“哎,娘娘放心。”邓远小心接了,妥善地放了袖中。
钟容儿笑意更深了,仿佛能想象到,秦司衡坐在正上首的位置,偷偷摸摸地翻开那小纸条,发现上头写的东西,既震惊又高兴,又要强自压下喜悦,装作无事发生的表情。
邓远瞧见钟容儿笑的这么高兴,犹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一旁的冬枣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表现的太过,强自镇定着。
快到正和宫门外,冬枣自然地上前接了钟容儿,虚扶了她的手腕,和自家主子一前一后进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