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有预谋,充满了危险的毕业旅行。
缘起自一本古老的笔记。
上面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或与至高无上的财富有关。
......
十扇青铜门外,陈辉因失血过多,陷入浅昏迷状态,倒在地板上,低声呜咽着。
像狗一样的叫声,很卑微。
“他不会有事吧......”
“应该。”
“庆幸的是火伤没有蔓延,血已经止住了。”
高台上,大家同情着陈辉,也庆幸着,受伤的不是自己。
岩浆在他们眼前流淌,渐渐暗淡、冷却、凝固,最终变化成黑色的石块。
他们后退着、害怕着,但是却出奇地没有一个人提出要离开阴坟。
“为什么宫殿里有岩浆!”
“门后还有什么样的机关?”
“剩下九道门,我们该如何选择。”
陈辉看上去非常衰弱,臂膀上的大洞触目惊心。它提醒着人们,切莫忘记,这里是秦始皇的坟,它沉默不代表它温柔,它闭着嘴不代表它没有獠牙。
“怎么办……”这是大家说的最多的三个字。
“想进地宫,难比登天。”
文波面色土灰,像虚脱了一样。他傻愣愣地站在青铜门前,上面有蛇龟玄武的浮雕。伸出手,似要与门触碰。
“一定能够进去......”文波失神道。
“如果我是你,就安静地坐着。”苏误眼神冷漠,刚说完话,就有同学连拉带拽地把文波架回了高台。
文波低吼道:“门后就藏着那个秘密!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你能安静坐着?”
“我确实很安静。”
苏误眼中有一抹奇异的光芒,他撇了文波一眼。
“不......你要是真的心静,就不可能跟着我来到这里!”文波道。
地下九幽的空气略微焦作,大家失神地坐在地上,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行吧,你自便,大不了......我离你远点。”苏误面无表情道。
他不仅没有劝说文波,反而还很挑衅。他退后十步,向文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误,你别这样。他也是受害者,你就不要刺激他了。”这是一个叫张浩的男生,与文波的关系还不错。
徐柔柔家中行医,有遗传的手艺,包裹白纱自不在话下。
帮陈辉处理完伤口,就回到苏误、杨洮的小圈子里,她听着张浩的话,觉得有些刺耳,便道:“咦?文波怎么成受害者了?不是他开的门嘛。”
“他当然是受害者。”张浩叹气一声,道:“谁都无法预料,朱雀门后藏着岩浆。更何况,文波首当其冲,他才是我们之中最危险的那个,我们不应该责难他。”
“那陈辉呢?”苏误问道。
张浩往陈辉躺的方向一瞥,叹道:“他是个意外。”
他说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是因为不能亲身体会那种疼痛,所以叹息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徐柔柔感到气愤,张浩宁肯将陈辉说成意外,也不愿道歉,而作为当事人的文波,更是避嫌似得躲在千里之外。
苏误目光漠然,表情很不屑,也很不耻。
他沉默着,没有听张浩的巧辩,那是些毫无意义的话。且,他也没想过为陈辉鸣不平,两个人的关系没那么要好。
“都别吵了。”
“争论解决不了问题。”
眼下,众人的情绪很低落。这一趟冒险,随着流血事件的发生,不再轻愉了。
“回去吧……”有人提议道。
“都到这儿了,你舍得放弃吗?”
“秦始皇的宝物,就在门背后,哪怕能得到一幅字画……”当某人说出这句话时,一双眼眸变得澄澈无比,凡人都能看得见,那双眸子里写着的金钱二字。
“苏误,是你提出的九死一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有人问道。
“我们应该选哪一扇门?”
众人冀于苏误,一双双的眼神,是那般热情、炽烈,他们已然忘记了陈辉这个卑微的牺牲品,再次迷醉上地宫里的宝藏,近乎无可救药。
“青铜门后面,究竟有什么危险?”
“到底哪个才是生门?”众人一遍又一遍地问着。
苏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娇嫩小姑娘,被一群野狼围观……
那种视线很扎人,无声的催促,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苏误感到厌烦,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八卦,将目光定在了青铜门上。
“你们让我想想......”苏误道。
“十道门,十只兽……”苏误嘟囔着,围着高台打转,似要将沉重的大门看穿、看透。
“可是卦象只有八卦……”
苏误眉头不展,喃喃低语,却是横竖都看不明,九死一生与八卦之间的关系。
十对八,怎么都无法对上。
“太极生两仪,四象生八卦,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四象具在,八卦却多了两挂?”苏误自问着。
“或是多出来的两道门里就有生门?”杨洮道。
“可我就是不知道,哪两道门是多出来的……”苏误旋转起八卦,以乾对朱雀,艮对白虎,皆是乱象。以八数撼十,始终余二,不论太阴太阳,都无法演算。
苏误闭上眼,站在高台中间,八方十兽的位置,立刻显现在脑中。四方镇灵,腾蛇为虚,勾陈为实,请应龙青鸾助阵一方。
这是一幅很玄妙的景象,十只神兽各司其职,执掌一方,本是水火不容的兽,却能相辅相成,互不倾轧,构思之精巧,让人难以置信。
九道死门镇五湖四海,平天下祸乱,一条生路通阳坟关道,去往无名界。
此卦无解。
苏误不明白,秦始皇摆出这么大的架势,究竟是为了镇压何物?
不可测,不可说。
……
高台上,众人屏息,怕扰到苏误思考,即便陈辉也咬着牙,忍痛而大气不出。
“他这是神棍?”
“算命卜卦?”
“这有用吗......”众人异常小声地嘀咕着。
自从沙坟古战场起,大家就在与生死打交道,踩着枯骨登殿,漠视旧亡人,向天讨富贵,这种感觉很刺激,且让人上瘾。
良久,苏误睁开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徐柔柔问道:“想到什么了?”
苏误缓缓而道:“天干地支十神兽,是上古最强大的封印卦画。”
“听不懂……”徐柔柔摇头,直呼不明白,不清楚,说人话。
周围同学窃窃私语,觉得很玄邪,于是开始质疑。
“靠卜卦真的能定生死吗……”
苏误手里的八卦,绝对属于封建迷信的范畴,大家作为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不可能认同“天干地支”“封印”什么的。
苏误懒得解释,伸出手托着八卦道:“生死门,一阴一阳谓之道,逃出生天须烛照。”
八卦轮盘在苏误手中,仿佛是一个玩具,小巧精致,轮转颠倒。
十天干、十二地支、各种奇妙的卦象,皆在他的指尖。
“很神奇的样子。”
“古装剧里,老道神棍就是念的这种诀。”
众人不明,却是在啧啧称奇,看着苏误有模有样地卜卦,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这时,便听苏误又道:“乾坤颠倒,阴阳共生,混沌之于万物,万物皆在八卦。”
一只八卦,数千数万种算法,如树状图一般呈现在苏误脑中。
庞大的计算量,耗费着他的心神。微微闭眼,眼帘许有波动。
渐渐地,地下宫殿九层,众人开始焦急起来。
“他到底在干嘛......”
“故弄玄虚!”
“可是,我们都拿不准主意。”
一刻、两刻、约莫有三刻时间过去,苏误才有下一步动作。
他手指割血,渗透八卦,逆时针旋转轮盘,隐隐有光从指尖透出,于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
苏误的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却仍旧卜算着前途。
过了约有一个半小时。
八卦颠倒,乾坤错位,苏误抬手一指,十道门中,那只最不起眼幽荧鳞兽即被点亮。
“麒麟?”众人里一声惊疑。
“不,是太阴幽荧。”苏误解释道:“太阴幽荧、太阳烛照都是从太极中诞生,是万物的起点,也是万物的终点,即是生也是死。所以,九死一生的生门,就在阴阳之间。”
苏误又喃喃自语,自嘲道:“阴阳生四象、生八卦,包括八卦却不属八卦,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想不通呢……”
张浩望向幽荧之门,百般不解,且不说麒麟怎么变成了幽荧,就是这生门的选定,也很蹊跷。
“太玄邪了。”张浩感叹道:“那明明是麒麟,你怎么说是幽荧。”
“就算阴阳里,真的藏着生死门,我们为什么不选阳门?”张浩看着苏误,又问道:“你自己也说过,逃出生天须烛照,为什么最后又选了幽荧?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