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闻人璟记得送生辰礼的太傅自然是李蓁娴的父亲,太傅李蔚。
“啊!父亲的生辰就要到了!”程蓁恍然大悟,那就是说她可以借着为太傅庆生的这件事,离开东宫几日。
“难道太子妃将太傅的生辰都给忘了?”闻人璟猝不及防的问道。
程蓁:“呃···没有的事,怎么会呢?呵呵···”她一紧张,又开始打哈哈。
“那么,太子妃是否也备了生辰礼?”闻人璟似乎在试探她。
“这···尚未!想来作为父亲,最想要的是子女的陪伴,所以臣妾并未准备什么贵重礼品,父亲向来不喜欢铺张,一张亲手备下佳肴的桌案足以!”虽然她对李太傅没有印象,能够做太子太傅的人,岂非庸俗之辈。
闻人璟不置可否。
方才他看到了,纸张上面她鬼画符一般描绘了《雲方山河志》的地图。李蓁娴并不是文采斐然的女子,但自小便对太傅编纂的《雲方山河志》倒背如流,但是刚才她显然是已经不记得书中的内容,甚至需要画地图和标注来加强记忆。
一个人的性情可以改变,但是多少会保留一些原本的痕迹。但是如今的她倒像是完全换一个人。
回太傅府,程蓁只带了奴奴和轻颜,并未使用太子妃仪仗,但是闻人璟依旧备了一辆低调奢华的白驹马车。
临行前,方如海送来了闻人璟的生辰礼,方形的金丝楠木盒,打开后,看上去应是一幅卷轴,一张烫金的窄小信笺上面书:“修瑾携妻蓁娴,恭祝岳丈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修瑾?应是闻人璟的字吧!携妻?一句话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多么谦恭,既愉悦了太傅,又给足了李蓁娴的脸面与重视。不管是做戏还是认真,这样一句话足够让太子妃心中妥帖。
程蓁看到‘妻’这个字都要心跳漏掉一拍,若是换做曾经的李蓁娴得有多么百感交集,但是想起闻人璟那张风华绝代又冷感的脸,总觉得他不会是一个将‘吾妻’放在心上的人。想到此,程蓁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东宫到太傅府其实并不远,马车走得是都城主干道玄武道,此道将都城分成东西两市,两侧商铺酒肆林立,商业中心的既视感。
程蓁第一次出东宫,从奴奴掀开的车帘向外看去,顿时有种移不开眼睛的感觉,且不提两侧的繁华景象,此正值暮春,道路两旁栽植的春日晚樱,团团簌簌的粉色,蔓延至道路尽头,偶有春风拂过,漫天漫地下了一场粉色花雨,樱树下着春衫的少女回眸间一抹天真烂漫。尽管称蓁待在马车内,鼻息间仍旧是浓郁的晚樱香,熏得醉人。
“真美!”程蓁前世今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状阔的景象,不禁心生感叹。
“可不是,据说玄武道樱花是先祖皇帝为心爱女子所植,十里繁花迎她入宫为后!百年佳话,流传至今!”
“先祖皇后是家族煊赫之女吧!”程蓁笑道。
“前朝遗珠!”轻颜道。
程蓁抿唇不语,皇帝痴情未必是好事,权衡纵横,几分真真假假,凡人更愿意相信那是一段佳话。
奴奴一路兴奋的像只小麻雀,轻颜则生性内敛,但是脸上也挂满抑制不住的笑意。
就在此时,一阵骚乱自对面横冲直撞而来,哒哒马蹄碾碎铺陈的花瓣,伴随着男子张扬的的笑声,玄武道上的行人纷纷慌乱不堪的躲避。
“又是这个霸王!”
“没有一天消停过!”
“还来!真是造孽!马踏玄武道···京畿防也不管管···!”
“董家小公子,谁敢!”
马车一阵剧烈颠簸,程蓁被奴奴和轻颜双双扶住,才没有向前倾倒出去。
“怎么回事儿?太子妃的车驾也敢冲撞!”奴奴气急,嚯得掀开帘子,恰好看见黑衣劲装的李尧光已经跳上马车代替了车夫,稳稳牵住了两只白驹的缰绳,使力稳住受惊的马匹,马车堪堪停住。
“太子妃娘娘受惊了,有人在玄武道策马,惊了车驾!”李尧光道。
从东宫出发时,闻人璟便安排了李尧光随侍在侧。
“让开!李尧光,好狗不挡道!”黑骏马上,墨蓝色织锦骑装,少年一脸骄矜嚣张,扬起手中长鞭便毫不犹豫的抽向李尧光,嘴上不饶人道:“皇家的狗,也是狗!”
这一鞭甩下来虽气势汹汹,到底少年力道不足,轻松便被李尧光掣住,紧紧攥住鞭尾不松。
少年往后撤了撤,长鞭微丝不动。
“李尧光,谁给你的狗胆,放开!”
“董嘉荫!东宫的车驾你也敢拦!”李尧光懒得与他计较口舌之争,掣鞭的手猛得一扬,另一边的董嘉荫收力不及,险些跌下马去。
“你--!蒙···蒙谁呢···!”一听见“东宫车驾”,条件反射似的慌了片刻,董嘉荫明显是忌惮的,口齿倒是没有了方才的凌厉。
再一寻思,又觉出不对:“你休想诓我!车里根本没人!”他本来一早想去军营,就是听说太子在那边,所以才不甘心的折返回来。
“这是谁家的狗没拴住!撞死了算谁得?”程蓁掀开车帘,抬眼看了看,是个俊美的小公子,只不过年纪轻轻便一脸戾气。
程蓁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马上的少年听见,董嘉荫顿时炸毛,将要发作,却见车驾内说话的是一名相貌娇美的女子,出口的话蓦然噎住。
“果然小人与女子不可理喻!哼!小爷我懒得与你费口舌!”当即,扬鞭策马而去。
程蓁:“······!”
什么情况,还以为是个“上能捅天,下能曰地”的主儿。
“董嘉荫她怕女人!”李尧光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