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见过那个女子的身影后,赵道长这几日一直都在附近的几个镇子中以采买补给为由四处寻找相似身形的女子。好在几个镇子的规模都不算大,但凡发现有些相似的女子,赵道长都会安排弟子上门寻个安宅保平安之类的由头,取了对方全家人的指血,然后在夜里,在结界边试探,却始终不见反应。
终于探到宝藏的消息传来的同时,有一批人已经有了浊气入体的反应了,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即将发财了的兴奋中,并未留意那几个躺在地上已快没有气息的人。只是凭着对浊气的敏感度,小药一早就发现了这些下去寻宝的人,每个人下去再上来,根据在下面待的时间长短不同,都不同程度的吸入了浊气。崖底因为泉水的渗入,年积月累,空气中难免囤积了一些浊气,这些人每日下去后再上来,身体基本都能自行排出,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可是那几个一连在下面值守几天的人,就不一样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意识不清的状态了,被当做过度疲劳给拉了上来休息。发现端倪的除了小药,还有赵道长,为了避免这几个人太快发作,影响了计划,赵道长每日都在暗中给他们服下了可以帮助化解体内浊气的药丸,此时对于他们来说,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住浊气引起的身体腐化,远不能达到化解的作用。
赵道长源自药谷一脉,药谷一脉并非普通的江湖门派,而是前朝朝廷秘密组建的,专为皇帝研制长生秘药的组织。药谷中人,全都是朝廷秘密从江湖、朝堂四处搜罗召集的,有着严密的监管,并且严禁对他人包括家人透露任何信息,所以知之之人甚少。根据药谷中一方士门派中人所得古籍中记载,“世有奇木,表无异,内中空,伴生于水,食之以毒,久生浊气,近无生物,以厌木称之;树有灵,食之以人,死者,化形去浊,活着,去浊,是为药人,食之,近增寿,远升仙。”药谷中人于是四处寻找与古籍中记载相似的奇木,辟成秘密据点,按记载的方法来饲喂奇木。
年光逝去,朝代更迭。小药母亲不知道的是,在她跟父亲被推进水池之后没过多久,那个开启这个计划的王朝就因民怨到处暴动。水面之上,火光四起,战火连绵,白骨四野。新王朝建立,原本就是保密组织的“药谷”,一下子似乎消失殆尽了,除了偶有乡民会在僻野处发现刻着形似“药谷”二字的石碑外,再无其他,就像集西村亭子前的那块一样。
十多年前,当朝成王爷在战场上被他的副将救了一命,眼看那一箭就要射中成王,副将飞身而出,替他挡下了这一箭。因箭头离心脏非常近,拔出箭头的同时,必然会大出血。成王气急,正欲起身拔刀处置了军医,副将拉住他,成王恐牵动他的伤口,忙坐下,扶住他的肩头。“将军,不必了……”副将虚弱的说到:“能跟随将军征战,末将虽死犹荣,只是、只是有一事尚得拜托于将军。”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到成王手中。成王握住锦囊,正欲开口。副将按住他的手说到:“将军,切莫抱愧。将军知道,末将独有一幼子,万望将军能在末将去后,将其和这锦囊一并送往城西玄清观清一道长处,那、那末将就无……”话未说完,副将已去。
清一道长,正是今日的赵道长。他和那副将都是当年集西村药谷的负责人。两人带着人出谷后,没多久就爆发了战乱,副将选择了参军,赵道长就入了玄清观做了一名道士,多年以来,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只是再也没有收到上面传达来的消息。成王爷征战返回后,按照副将的遗愿,找到了他尚年幼的儿子,和锦囊一并亲自送到了玄清观。锦囊内是一封信和一块形似八卦的法器。看完信后,赵道长看了看成王带来的孩子,稍作思考后,请成王移步后堂。两人谈论了很久后,成王带着孩子又返回了,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成王收养了那孩子作义子的消息。这么多年,赵道长一直都以王府客卿的身份,教习着这孩子。待到及冠之年,成王更是向皇上特意给他求了个侯爷的封赏,一时之间,坊间都在风传这孩子一定是成王的私生子,孩子母亲和王爷之间的爱情故事都描画得有声有色,以至于成王妃都跟成王大闹过几回,成王世子更是看这孩子不顺眼,处处刁难。
最近,因皇上多年征战时落下的旧疾复发,且有愈发凶险之势,朝中局势变得非常微妙。因当年战功显著,且始终是当今皇上登基的最大辅助,皇上的几个兄弟中,除了成王被特许留在王城外,剩下的还活着的都回到了偏远的封地。此时,朝中的太子一党都明显对成王颇为忌惮,隐隐有除之而后快的趋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经历过残酷的战场,和阴险的兄弟阋墙走到现在,成王并未曾有过逾越之想,只是局势不由得人愿,他于是遍寻名医,希望能治好皇上的病,来缓和现在的局面。正在这个时候,赵道长带着法器寻了上门,他才想起多年前,在玄清观,赵道长跟他讲过的“药谷”。当时只当做是故事,并未当真,如今见赵道长信誓旦旦的说起法器的变化,也只有孤注一掷的探寻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