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圣明的反应，令在场的人都感到吃惊。

“你看看，他就是这样对他老母的！唉，我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生出这样的逆子！”张老太垂首顿足，懊悔不已。“当年花了我那么多钱读书，也是白读了，简直一个白眼狼！”

“奶奶，你说我爸是白眼狼，那你是什么？”人生人，狼生狼，她不懂？

张老太睕了一眼对方，啐了一口，“这轮不到你说话！德爱，圣明以为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你告诉他，这钱必须得他还，不还也得还！”

他已经明言不会再给她钱了，现在不乘机讹点，以后就甭想再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子了。看他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他是有钱的，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

李德爱脸色一沉，冷声相向，“这事我管不了，我家做主的是圣明，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管得了这事啊！要说你自己去跟他说！”

张念恩脸色不太好看了，敢情闹了大半天，一个子儿也得不到？他哪里肯罢休！没有几分胜数，他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只有对薄公堂了！”这里面个中关系他自会打点。

李德爱的脸色紧了紧，没有说话。倒是一直沉默的女儿出声了，“好啊，对薄公堂就对薄公堂，这样就最公平。那借条，拿给我看看。”

张念恩和张老太对视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她。

只见上面皱巴巴的纸上写着：

借条

张求福借给张泰宝借一万元整。

一九八零年十月五日

张泰宝（手指印）

张求福（手指印）

张晓莹冷笑了一声，“村长，你们家是地主吗？那时候那么有钱啊！”

张念恩一愣，连忙说道：“你别胡说八道，那时候早就没有阶级之分了！那是我们家的血汗钱，全借给你爸读书了，谁知借了就不还了！要知道，那时候的一万块钱顶现在的几十万万都不止，所以没有问你们要利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还这样赖着不还，去哪里说道你们都输道理啊！”

张晓莹再看了看借条，淡淡说道：“借条怎么没有个中间人呢？”

张念恩又是一抖，一把把借条抢了回来，“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要中间人呢！你爷爷跟我爸那时候是至交，想着兄弟间的借贷不用那么讲究，所以就随便写了一条。”

张晓莹呵呵笑了起来，都按了手印，还说随便。“现在我爷爷成仙了，你爸也死了，怎么来证明这借条是真真假？”

张老太闻言，把手一拍桌子，“那你就是想学你爸赖账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话语刚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张借条，应该有一式两份的吧？既然要我爸还钱，那么就把借条给我，我叫我爸还！”

“晓莹……”李德爱犹豫地喊了一声女儿。

“你叫你爸还？”张老太不太相信她会如此听话，看了看张念恩，张念恩也是不太相信。

“是啊！既然要我们还钱，借条不在我们手上，我们凭什么还！”

这样似乎也是，既然还款人手上没有借条，凭什么要他还钱的。

张老太从口袋里迟疑地掏出借条，放在桌面上，“你不要耍什么诡计！要是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再次睕了一眼孙女。

张念恩倒不怕，“没关系嘛，撕了我这里还有！如果撕了就没有契约效力就没有了，那岂不是太儿戏了。”

他把原先桌面上那张借条小心收了起来，就出去了，留下张老太母子，最后那老太婆也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张圣本出门的时候，回头歉意地看了一眼大嫂，想要说什么，最后嘴角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晓莹，你怎么应承他们还钱呢！这钱本来就不该我们还！”李德爱有点抱怨。丈夫没有理会，他们怎么闹，也是拿不到钱的。况且现在家里也没有钱，就算过了年，出了那一片蔬菜，要还饲料钱，建造大棚的材料钱，也所剩无几了。

“妈，你别急。”她拿着那张借条仔细端详了一下，“不要说这笔钱应不应该我们还，就是这笔借贷到底存不存在都还不一定。”

李德爱才恍然大悟，要来丈夫是看出了问题，所以她就懒得理他们。“如果不存在，你应承了他们，那他们更是讹上了我们，那肯善罢甘休啊？”

女儿平时温顺的脸色此刻露出了犀利的目光，看向门口，“既然是不存在的，那么他们就构成了诈骗，我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晓莹，你想怎么做？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的！”李德爱有点害怕，女儿最近总是很有主意，有主意到经常出各种岔子，从而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张晓莹知道她又让母亲担心了，恢复了常态，温婉一笑，“妈，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搞暗杀，我只是运用我们国家的法律，将计就计，惩罚一下他们而已。”

“那张念恩是村长，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

张晓莹知道母亲的顾虑，答应她不胡来就胡乱扒了几口饭，休息一下就准备又去学校了。本来时间是少，跟他们这班人周旋一下就费去大半个小时。

张明聪还是乖巧，被父母赶到楼上学习，早早就完成了作业，不需要姐姐催促。他的成绩一向不错，从小资质就好，要不是后来出了意外，他考个985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冷了，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刮起了北方。南方的天气变脸特别无常。经常前一小时还艳阳高照，酷如寒暑，后一个小时北方呼啸，气温骤降，秒入严冬。所以说，在南方，只有冬夏两个季节，春与秋，那是不存在的。

张晓莹睡了二十分钟，发现变天了，就在衣柜里翻了翻，翻出冬装校服，也就是蓝色的运动，穿了上去。她虽然瘦削，但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宽松的运动服都能够看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记得早几年在S市的时候，家里经济宽裕，她的一副一个衣柜也放不下。现在她长大了，那些衣服都不合穿了，父母也忙于农务，很少再给她添置。再加上她自己也懂事，知道家里经济紧张，也不再要求各种新鲜时髦的打扮。

有时候，校服也很美。

她依然走路去学校。

刚到村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件夏装短袖校服，扶着自行车在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