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离躲在一棵大树后,直到看见太子眼中失而复得的欣喜,才自嘲的转身离开,这野味今日也没有打的必要了。
秋月慢了太子一步走在他的后面,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太监们都远远的跟着,没人靠近。
“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秋月带着几分欣喜和娇羞的小声问道。
太子站在原处许久没有回应,就当秋月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的时候,纤细又带着温热的大手牵上了她冰凉的小手。
“一个月不见,我怎么觉得你胖了?”
秋月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没有感言语,她不敢给眼前的人说,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吃同住在一个院子一个月,哪个男人做饭很好吃,动不动就杀人,但是对自己却十分好。
猛然的她停了下来,仰着小脸带着几分茫然的问道:“今日我们就要回宫吗?”
“你若是喜欢外面,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带着出宫小住一阵,你别害怕,回去让你搬进凤栖宫,哪里离我的院子很近,再给你多派些人在身边,我让母后身边的教养嬷嬷教你规矩,你好好学着,万事可以任性,但也要学会忍耐,勇武侯的事情我会帮你”
太子的话还没说话,就看见秋月一脸失落的将手抽了出来,这个把月来,他反思了很多,对于秋月的失落他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理解了。
“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的,可是我是太子,我肩上有太多的担子,要坐稳皇位,也要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不能任性,也任性不了,但我会越来越强大,直到可以让你自由自在的呆在我身边,你要理解我,秋月,好嘛?!”
太子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紧,眸子里都是柔情,他喜欢秋月,因为秋月的存在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仅仅是太子。
秋月脸上溢满了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我理解你。”
在太子开心的将他揽在怀里的那一瞬,秋月的笑容变得苦涩,她不理解,一点点都不理解,可她的不理解有用吗?
金莹从山上下来,正看见太子抱着哪个下贱的女人,眸子里都是狠厉,咬碎了牙根,对旁边的茹嬷嬷说:“去找父亲,务必查出来这个小贱人这段日子藏在那里!”
只要她还活着,觉不允许这个女人呆在东宫。
季长青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听着眼前气焰嚣张,眼神狠厉毒辣的女儿,对他罪行的一一指责。
幼时弑父?中间弑妻?晚年弑女?真是可笑?
自从她嫁了人,温青庭仿佛是抓住了他的软肋,若不是如今太子的东宫之位还没坐稳恐怕早就弃了他了,他唯一放在心肝上疼着的孩子,竟然这把他看成这般狼心狗肺。
季长青抬起头,带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怜爱同情的眼神,望着得意的坐在她对面的姑娘,今日她应该是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换上了华丽的衣裳,清秀的眉眼被妆容遮了起来,那张酷似她母亲的脸也模糊了起来。
他好像只看到了胭脂水粉,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
季长青望着对面的“胭脂水粉”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笑着笑着,满头灰发的中年男人眼中就多了几分泪意。
“死到临头了你竟然还笑,你和你的妻子女儿都要死了,你们以后再也休想害我!”季粉粉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故意趾高气昂的怒斥道。
季长青用袖边沾了沾眼角笑出的泪,含笑道:“我这一辈子若说真做错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当年没有带你母亲入京,但我对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从未后悔过。
我十三岁杀了我的父亲不错,那是因为我是他和自己的儿媳剩下的私生子,从出生我就被扔给一个马奴,我苟活了十三年,看着我这张和他越来越像的脸,他忍无可忍,只能先杀了我母亲,再来杀我,我只不过用他杀我的刀反击而已。
我杀了真正的季长青一家?若是有一天你见到了你的母亲,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在饭菜里下了砒霜,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夫一家,决意和我私奔,再问问她我有没有杀她,我当年接她入京,她是如何拒绝我的。
至于我为何不让你回季家,因为你的继母继妹会害你,因为你和季家关系好,你的相公只会无休止的利用你,而你从未不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说完这些话,脸上带着笑容的中年男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终于还是像自己预料中的一样毁在自己女儿的手里。
“我不会信你的,我也不会为你求情的!”季粉粉十分不齿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再也不愿意装成以前那般乖巧听话了。
从她入京的第一天,季长青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他舍不得,这个孩子和她的母亲太像了,他也答应过苏蓁,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在遇见苏蓁之前的十几年里,他受尽人的白眼唾骂,只有在山里的那几年他知道了天上有阳光,人间有真情。
直到进京赶考后,他被权势繁华迷花了眼睛,幼时的遭遇让他太想站在权利的顶端看着人如蝼蚁一般活着,一时的情迷让他愧疚了一生。
苏蓁虽然死了,但是她让他们的女儿报复了自己,他也算罪有应得了,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终究没过过上幸福的生活。
“粉粉,我一直都想好好补偿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季长青看得出来她不欢迎自己,扶着膝盖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女儿,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只是那笑容带着凄然。
坐在秀凳上的锦衣女子,出了心中憋闷许多年的那口恨意,她终于为母亲为自己报仇了,但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快乐,瞧着他的背影,心中还有一些酸涩。
若是可以,谁不愿意做父亲的乖女儿呢?她也想有父亲的,小的时候她每次哭着嚷着要父亲的时候,母亲就会罚她不吃不喝跪上一整天。
时间久了,她便把母亲对她的责罚都怪在了那个叫做季长青的男人身上。
没关系,她还有温大人,想到那个俊朗温润的男人,那股对季长青的愧疚立马烟消云散了。
刚起身要去南枝园,阿福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哭丧着脸跪在了地上,痛声说道:“姑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