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超对于酒肆的事情并没太在意，吃过了饭就回了霓裳堂家中修炼，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再次下山。

卤肉摊前已经没有多少客人，胡胜荣一张老脸笑得褶子都聚在一起，看见冯超过来兴奋道：

“冯小哥，你猜猜今天赚了多少钱？一万一千四百二十文！”说着还将满满一罐钱递过来。

胡胜荣这种普通的劳苦大众更习惯用文来作为计量单位。

也就是十一两银子，除过闵悠雅啪啪啪给的三两银子，剩下的八两银子都是卖肉所得，一斤肉五十文，也就是说一天就卖了一百六十多斤卤肉。

要是积攒一些时日的口碑，只怕销售量会更大！

冯超将装钱的罐子又还给胡胜荣，“把这些钱拿去倾销店换成整锭银子，你自己取三两，剩下的明天交给我。”

“这么多钱，不合适吧。”

“尽管去办就是，我相信你。”冯超摆了摆手。

兑换银子可不同于蓝星上去银行换钱，这里面门道多着呢，不然也不会有专门用来换钱的倾销店。

譬如说银子的成色，胡胜荣如果想要贪墨，只需私下给倾销店一笔钱，十成银子换成七成银子，另外三成掺入锡或铝，失去的这三成银子就可以进他的口袋。

又或者铜钱不同，北芒国不同时期制作铜钱的质量不同，含铜量高的，其价值自然也高，兑换银子更多，反之亦然，但在官方市场上，这些铜钱全都是按照币值来算，于是倾销店就可以通过倒换的方法来截取一部分。

总之，这玩意就好像后世的的金融行业，有各种各样合理合法的坑人法子，稍不留神就会栽进去。

冯超让胡胜荣去换钱本身就是一种考验，一是测验他的人品，二是看看他的手段，会不会被倾销店坑一笔，给客人的银子里掺铅铜，伪造官方银锭，这些都是倾销店常干的事。

冯超又道：“胡大叔，你也别做那个猕猴桃包子了，明天的卤肉就由你来做，我出技术你出力，所获分你两成，如何？”

胡胜荣迟疑一下，毕竟是十多年的生计，一时间难以决断，冯超也没有强逼他，让他先试试，将明天卤肉的事宜全托付给胡胜荣。

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却被几个“不速之客”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很是瘦削，佝偻着身子的矮小黑影在一边盯着冯超，身边还围着七八只流浪猫，其中就有之前他喂过的。

冯超仔细观瞧，夜色下才看清那矮小黑影像是个少女，手脚着地，脏乱的头发聚成一缕一缕，胡乱披着头上，也不知多久没清理过。身上衣裳褴褛，裤子只有半条，能清楚看到皮肤上有一层灰色绒毛和伤疤的痕迹。

“那是一只半妖，多半是今天中午给流浪猫喂肉把它们吸引来了。”见冯超疑惑，胡胜荣出言解释道。

冯超恍然，眼神中更加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半妖。

所谓半妖，就是人和妖，或妖和人生出来的生物。

不要以为它很高大上，在北芒国，不，在整个大陆，半妖都是一种地位低下的生物，甚至在很多地方半妖是不算做人类，就连北芒国也是十年前刚制定《半妖法》。

倒不是说对半妖种族歧视，北芒国虽然因为兽潮原因而敌视妖族，但不至于不死不休，和人类何平相处的妖族也不在少数。

而是因为人和妖结合后生出的后代多数都有严重的缺陷。

智力低下、身体怪异、难以克制本能，这三样几乎会伴随每一个半妖一生，除此之外还有类似短命、瘦弱、丑陋等各种毛病。

按理来说这样的种群完全不适合生存，早就应该被社会淘汰，但现实却是半妖群体日渐壮大。

智力低下代表着好控制，身体怪异会戳到某些人的性癖，难以克制本能意味着它们是最好的炮灰。

再加上某些半妖繁衍起来极为迅速，生长周期快，量大择优嘛，总是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雌性鱼妖，与人类繁殖后一胎可以生出十几只鱼半妖，把那些尖子掐去，长得好看的可以卖给达官贵人，身强力健的就是奴隶和战场炮灰。

哪怕是那些没有任何特长的鱼人半妖，只要它稍微像个人，是个女性，就可以卖给那些没有妻子的穷苦人或用作暗娼。如此一来就形成恶性循环，毕竟半妖与人生下的孩子也算是半妖。

至于那些支撑起这些这些尖子半妖的庞大基数，自然会被放弃，或许母妖鱼人所吃饲料里面，就有她孩子的骨肉。

总之，在敲骨吸髓，榨干半妖最后一滴鲜血这方面，人类总是智慧超群，当然，也不仅限于半妖。

也正是因为太残酷，激起了许多妖族和人类的强烈反对，半妖就是再畸形，它也算是半个人，是人类和妖族的后代，而不是鸡鸭猪狗等牲口。

甚至连一些半妖都开始反抗，在爆发过数次冲突，甚至于战争后，大多数国家陆续禁止蓄养半妖，不许人妖通婚。

万法门作为北芒国三大仙家宗门，严守道法，对妖族本就不客气，更别说名声不佳的半妖，故而冯超到现在都没见过半妖。

“这只猫妖我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十年前来到这里，小时候是个小狸猫模样，后来就越来越像人，长得怪可爱伶俐，当时还有人想要带回家去，只可惜它野性不除，还赶上官府打击蓄养半妖的风头，就让它流浪在现在，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胡胜荣唏嘘道，从之前的态度上他就能看出冯超很喜欢猫，故而详细解释一番。

“咪咪。”

作为见过猫耳娘的蓝星人民，小狸猫半妖恰好戳中了冯超癖好，不由出言轻呼一声，走进两步。

唰一下，猫们四散而逃，猫半妖也四肢着地，身手敏捷攀上一道围墙，明亮的瞳孔散发出光芒，警惕地看向冯超。

冯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来有必要看一看系统里有没有吸猫体质兑换。

“胡大叔，你看还有没有剩余的肉，有的话就给这些猫喂了，以后每天多买些肉，把这些野猫养起来，开支算我的。”

冯超吩咐完便回了万法门，休息一夜。

第二日忍痛在宗门食堂里用餐后回到家中，正打算开始一天的修炼时，朱来玉却推门进来。

“冯哥你昨天去哪了？前天新生大比结束后宗门举办宴会，你都不来。”

朱来玉推门走进来说道，进屋后往椅子上一瘫，有气无力道：“可累死我了。”

冯超见他顶着黑眼圈，有气无力，精神衰败，笑道：“怎么这个样子，昨晚做贼去了。”

“比做贼还累，蓝师姐说喜欢萤火虫，昨晚帮她找了一宿。”

“四月份天气，你去哪找萤火虫？”

朱来玉一拍大腿懊悔道，“我TM是答应以后才回过神的，昨晚熬了一宿，什么都没找到！”

冯超冲了一杯热茶，万法门配有类似自来水一样的供水管道，将热茶递给朱来玉，“找不到就算了，师姐可能就随口一说，不要当真。”

“不。”朱来玉含情脉脉，“我会继续去找，实在不行就花钱去请师兄帮我孵化一批。”

说着从口袋取出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手绢，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吸，“好香啊。”

“额，这是蓝师姐送给你的？”

“这是我的手绢，蓝师姐用它擦过汗。”

冯超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舔狗真的……不对，爱情使人卑微。

担心再说下出朱来玉会拉着他一起去舔，不，找萤火虫，冯超忍住吐槽的同时又及时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朱来玉摇摇头，“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正事。大师兄昨天忽有所感，瓶颈松动，闭关前让新生弟子这几天去韵律殿选取乐器。”

“选取乐器干嘛？”

朱来玉给了个白眼，“你比我还不上心，忘了咱们是霓裳堂吗？每个弟子要选择一门乐器修习，咱俩属于金鼓山，只能选择金鼓类乐器，我打算明天就去，不然好的乐器就被抢光了。”

朱来玉通知了消息，又随便聊了两句便离开。

看送走了朱来玉，冯超服下一枚聚气丹，继续修炼合韵诀，他现在在淬体三层巅峰，已经开始淬炼骨骼。

淬体境的提升难度并不高，以冯超经过洗髓经改善的资质，估计再有十来天就能至淬体四层。

在这个危险的仙侠世界，只有不断的磨练自己，提升实力才下保命的基础。

昨天浪费一夜一天去卖卤肉已经让冯超很心疼了，打破了他修炼、睡觉、吃饭的三点式生活。

不过，如果不是为了钱，谁又愿意卖肉呢？你以为做鸡做鸭就那么舒服吗？

稳定心神，冯超很快进入修炼的状态。

一天时间，冯超能明显感觉到自身进步，傍晚时分才下山来到卤肉摊。

“今天一共卖了九千四百文，还有，这是昨天兑换的八两银子。”胡胜荣从怀里取出八个银锭交给冯超，“我看着倾销店的伙计熔成银子，绝对没有掺假。”

冯超见银锭银色明亮，分量充足，对胡胜荣此事办的颇为满意。

冯超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文纸，递给胡胜荣笑道：“胡大叔果然是忠厚长者，不知我请你做掌柜的事考虑好了没？这是契约，如果大叔同意，就在这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

胡胜荣接过契约，上面就是冯超早上提出的话，请他为掌柜，教给技术，并分给两成干股。

胡胜荣迟疑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重重点头，两人在契约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藏。

冯超总算出了一口气，有了胡胜荣帮忙赚钱，总算可以安心修炼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卤水配方和注意事项交给胡胜荣，冯超正要回山，却突然身体绷紧，手掌按在剑柄上。

哪里飘来的血腥味？！

冯超掣剑在手，细细感受血腥味的来源，他倒不担心有什么危险，罗李乡作为万法门的乡镇，坐镇在此的大佬不计其数，但凡修为高一点的存在靠近都会被发现。

再者说了，冯超的修为不高，但战力水平却不低，三门武技自不用说，从茅山世界获得的两枚金豆法器还在手中。

冯超行走了一会儿，却来到一处巷口，见其中漆黑无光，不由皱了皱眉头。

虽然靠着阴阳眼术可以看清黑暗，但黑夜总是让人不放心，冯超转身正要离开，却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流浪猫的尸体，它的撕成两段，肢体残破，肺腑也被掏空。

冯超目光一凝，猛地转头向幽深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