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好人不长命’。
沈秀压根儿也不算啥好人,所以逃出生天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越远越好,什么义气千秋,什么舍身取义,都是狗屁!
山贼之间讲义气么?
奈何,人生处处是惊喜,老天爷似乎就是想当面印证一下,山贼之间也是可以很仗义的。
“二当家莫慌,我们保护你!”
不等沈秀抬腿,几个山贼瞬间将他围在中央,纷纷拔刀对准女子,这不禁又让沈秀产生错觉,难道自己真的发烧了?
“还算聪明,倒是小看你了!”
莫名被耍了一遭,女子不禁俏脸寒霜,轻身一跃跳过横在中间的山贼,手中软剑发出嗡鸣之声,直取人群中的沈秀。
这一剑明显比刚才更为凌厉。
“你若杀我,恐怕回去后不好交差吧?”
当时那把剑距离沈秀只有零点零一分钟,女子出力过猛无法收回,只好向左移了几分,虽未伤及沈秀,却无辜刺中了他身旁的山贼。
惊恐之余,沈秀更是后怕不已,没想到这娘们儿比山贼还狠,竟敢公然杀人!
一声惨叫,那山贼扔了刀,捂着耳朵痛呼不已,嘴里还念叨着‘二当家快跑’。
仁义啊!
沈秀觉得脸颊愈发烫了,让人不禁想找个缝钻钻。
“我再说一次,乖乖跟我走,否则必杀你!”
女子似乎没了耐性,眸中怒意更甚,冷面寒霜仿若寒冬里一只傲人的红梅,冷艳不可方物,与方才那般娇媚之状判若两人。
“可是杀了我,你回去之后也定然无法交差。”
经过刚才的几番试探,沈秀算准了女子的软肋,渐渐松了口气,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欠打的弧度。
“大不了任务作废便是,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杀了我,恐怕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看姑娘武功如此之高,不如与我上山做个压寨……大哥?你之前月薪多少,我给你翻倍,不,三倍!”
沈秀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又赶忙收回了两根手指。
这娘们儿武功之高,若是雇佣,想必一个月怎么也得几十两银子,万一价开高了给不起,少不了又被追杀一次,还是谨慎些……
“那沈公子准备给奴家多少钱?”
女子愣神好一会儿,眸中杀机闪过,忽得咯咯笑了起来,一冷一热两幅面孔,那叫一个切换自如。
“你开个价,只要沈某能办到绝不推辞!”沈秀拍拍胸脯,尽可能把自己塑造得大方一点。
“那公子可知,拿你一人可抵万千门徒?”
女子似嘲笑一般瞧着沈秀,眉宇间尽是冷傲。
“万千门徒,我这么值钱么……”沈秀喃喃一声,却笑得更甜了,仰头直视女子:“那我赌三千块,你不敢杀我!”
“你!”
女子恍然悔悟,眉目似带火光,死死盯着沈秀,紧咬着银牙才压下心中怒火。
………
………
杀人这种事情呢,是要看缘分的。有些人注定死不了,有些人注定活不长,一切皆有定数。
奈何,沈秀算到了开头,却没能算到这结局……
“走快点!”
嘭!
一只精致雪白的女士长靴,带着破风之势踹在的屁股上。
官道上,女子一手抓着绳子走在后面,前端则是被绑着的沈秀和几个无辜被牵连的山贼。
很显然,他们被绑票了。
当了半个月山贼,竟被别人绑了票,沈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屈辱。
“姑奶奶还就不杀你了,你一日不听话,姑奶奶便绑你一日!”
女子俏脸寒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见谁走得慢了,就踹上一脚。看模样倒是比沈秀这些被绑着的山贼还要冤枉。
“咱们这是去哪儿?”
嘭!
又是一脚。
沈秀正脸朝下,正好栽进了昨夜下雨积水的泥坑,万幸,没破相……
“你到底想干啥?”
嘭!
沈秀揉着被踹肿的屁股不敢再问。
过了许久,女子悄然开口:“你们为何要杀那齐远山?”
“想告诉你、又怕你不认识,想指给你、指头没那么长。”沈秀撇撇嘴,背对着女子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齐远山,闾阳县人士,祖籍山西,十年前迁至此地,靠贩卖瓷器为生,住在城东大街左拐第一条胡同,家中两子一女,妻妾共六人,仆役十三名。”
女子不紧不慢的细细诉完,又轻笑一声,道:“够么?”
“你怎知道得如此详细?”沈秀忍不住回头看去,满脸狐疑道:“同行?”
“滚!赶紧走!”
嘭!
这次没有泥坑,沈秀脸着地,擦破了皮。
受不住了!活了两辈子,沈秀第一次这么想死……
沈秀猛地转身,狠狠地盯着女子,近乎癫狂般嘶吼道:“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此方向通向二龙山,沈当家的认为这是去哪儿?”
被打数次,沈秀终于壮了胆,冷笑道:“姑娘不怕羊入虎口么?”
“是羊是虎之后便见分晓,至于你,姑奶奶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是要给我发工钱么?那便给你这个机会……”
女子语气淡然,仿佛在她眼里,二龙山上的那些土匪都是沈秀——不堪一击。
……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沈秀不是英雄,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长泪满襟。第一次下山绑票,就被人家反杀,看这架势,连老巢都要保不住了。
难道这还不够‘泪满襟’吗?
望着面前才刚住习惯的山寨,沈秀仰天长叹。难道自己真不适合当山贼么?
“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此也好……”女子四下打量着山寨,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是啊!山清水秀很适合埋人。”
沈秀没好气的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
“哦?看来公子已然想好身后事了?这也不难,待公子死后,奴家可以帮忙,将你埋在此处。”
“……”
嘭!
“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