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笃今年四十二岁，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读书人，想要革除弊病，还整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可是人到四十之后，他就发现，如今的朝廷已经病入膏肓，天下也即将大乱。

这心思也就歇了。

这一次他来陈国，其实就是想一路上看看，有没有哪个诸侯国比较强大的，给自己留一个后路。不成想，却被董明给拿下了。

他真的想寻死吗？也不见得，毕竟蝼蚁尚且偷生呢。程笃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就察觉到董明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并且陈国肯定也发生了他不了解的变动。

因此，他才会提到田元昌这个人。

“田元昌是什么人？”

路上，五人都骑着马，马速并不快，董明问道。

程笃闻言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回道：“按照身份来说，他应该是陈国国主，不光如此，他身上还带着朝廷的委任状。”

“你怎么知道的？”董明又问道。

“这就是在下来陈国的目的。”程笃解释道：“事实上，不光是陈国。除了几个靠近中枢的诸侯国，几乎所有的诸侯国，这几年都有朝廷钦点的国主。”

“是想让各个诸侯内乱吗？”董明笑了笑：“这主意还不错，只要各个诸侯内部乱了，朝廷就有时间积蓄实力，想的不错。”

“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程笃毫不客气的说道：“事实上，有识之士都明白，如今的大周朝已经走到了不得不变，不得不大变的时候了。靠这些小修小补是于事无补的。”

董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程笃见状，自顾自的又说道：“陈国如今三家鼎立，李家暗弱，他应该会联合李文英，靠着大义谋取陈国国主之位。”

“你说的很对，不过这事儿，倒是有些奇怪。”董明看了一眼程笃，然后道：“不若这样，在下将最近陈国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一下，先生为我参详一下？”

也不等程笃答应，董明直接开口说了起来，说完了之后，他又笑着说道：“如今我所面临的局面，实在是凶险，若是先生能给我想些办法出来就更好了。”

程笃知道，这是董明在考校自己了，如果自己不能展现出应有的价值，那等待着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

“先生可以先好好想想，等到了我的靖边城，再说也不迟。”

......

回到靖边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董明安排人吃了饭，到了夜里的时候，他将程笃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程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下留着你，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但是我这个人就这样，只要有足够的回报，在下还是愿意冒一些风险的。”

董明将灯点起来，笑着对程笃说道。

程笃闻言点点头，然后道：“及时阁下不说，在下也是明白的。”

“如此甚好。”董明满意的点点头。

程笃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从阁下所说来看，如今陈国已然内乱。虽然只是百里家与田家互斗，但是李家肯定无法置身事外。”

“正是如此。”董明说道：“李家很快也会参战的，在下也需要领兵出阵。”

“百里家与田家积怨已久，迟早会有一战。但是这一次却透着诡异，毕竟就算两家要开战也一定会找一个更好的借口，而不是为了一个宠姬。实在是师出无名，所以以在下看来，这中间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程笃说道。

“这个不用纠结，不知道也没办法，在下可没什么情报渠道。”董明摆摆手说道：“为什么会打起来就不用管了，就说说在该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程笃深吸一口气道：“一者，阁下必须要参战，以积累足够多的军功，获得更多的地盘，这是最重要的，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游刃有余；二者，不能只将目光局限于一国之地，靖边城毗邻宋国，可以尝试往宋国渗透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最后......”

说到这里，程笃顿了顿，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先下手为强！”

董明眉头一挑，道：“怎么先下手为强？”

程笃一脸自信的回道：“既然李文英要杀了阁下，阁下何不先动手呢？战场之上，有的是机会。”

董明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此事先放下，说说具体的吧。”

“靖边城是阁下的立身之本，必须要好好经营。以在下看这靖边策倒是挺好的，只不过似乎没人主持，效果并没有最大化。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人专门负责此事；其次就是参战之事，以在下看来，不需要带领多少人过去，只需要选精锐之士即可。”

“这件事可以具体说说”董明笑道。

程笃自然不会拒绝，仔细的说着自己的大概思路。虽然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撑，但是程笃给董明的建议还是不错的，至少董明觉得比自己想的要更加全面，且具有可行性。

从这，董明也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程笃这个人，能力、谋略都不错，胆识过人且有些手段。

以如今董明这个小势力的情况，非常需要程笃这样的人才，可他的身份又实在尴尬。

程笃说完之后，就一直等着董明的答复，这让他有些紧张。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董明有些犹豫。

“能告诉在下，阁下在犹豫什么吗？”程笃主动问道。

“我倒是想把你收入麾下，成为我的家臣，可是你知道的，你的身份，见不得光。毕竟等过上几日，你被杀的消息就会传遍周边数国。”董明其实更想说的是，他不放心用程笃。

程笃也不是傻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董明是无法相信自己，于是他便直接说道：“在下妻儿如今还在老家，还请阁下能够将他们接过来，与在下团聚。就算是要杀了在下，也看在在下为您献计献策的份上，让我们见上一面。”

董明笑了，道：“先生何必如此？我可没说要杀了先生。至于你的妻儿，若是不嫌弃我这靖边城百废待兴，明日我便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

“如此就多谢阁下了。”

董明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你便跟在我麾下，做个裨将吧。专门负责靖边策和城中政务，过些日子会有一些读书人过来，与你共事。”

“多谢家主！”程笃推金山倒玉柱的给董明行了大礼。

董明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