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笑着死去的，一个，为另一个人的死哭了。

“善良的夫人呢，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心里就好受一点了？！”

安月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你到底知道多少。”

“在接近你之前，我还接近了伯邑考，他这个人太善于相信人，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那丫头低头笑了下，神情微妙复杂，“可以这么说，他是我的朋友。我到他死，也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是苏妲己的杀手。”

“苏妲己为什么要让你去接近他？”

安月问了出口，看着丫头，“为什么。”

“因为知道他跟你们交情匪浅，也许，你们会联系他。那样的话，她就会知道你们在哪里了。”丫头抬起头，盯着安月的眼眸说，“大王一直在找你们，从未停止过。”

安月冷冷撇嘴。

“所以你现在要把我抓去朝歌吗？”

“是。”

“你认为你能把我抓去朝歌吗？！”

“能。”

安月抚着身前这把古琴，淡淡地说：“你为苏妲己作孽，又可曾想过，如何为你自己活。”

“你不用感化我，夫人，这世上有些人是被上天抛弃放弃掉的人，经历过这最大的残酷，是不相信善恶因果的。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不择手段地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好。就像是报复上天一样，你认为，若我放了你，我遭遇的会是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我遭遇的会是苏妲己的追杀。”

“你也许会说你会保护我，可我又为什么为了你，让自己面临如此被动狼狈的局面呢？！”

“不是为了我。”安月说。

“你也许不耻我们这些杀手，觉得我们肮脏血腥，应该跳出来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常的人，你以为是拯救，可我问你，把狼从嗜杀的环境里，带到另一个反对嗜杀的地方，狼会怎样？他不会习惯，最终面临他的，还是死亡。”

“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可以害死一个人，却也可以拯救一个人。

安月看着她，却在丫头将要动手的时候，姜子牙推开外头的门进来了，呵呵笑着，“果然被冷弦料中了，你这个小丫头不是个善茬儿，我绝对不会让你把夫人带走的。”

“姜子牙。”丫头缓缓起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她微微笑地看着他：“你最好不要阻止我，我不想杀人。”

姜子牙摆出架势：“你不想死就滚。”

丫头眯了眯阴森的眼眸，突然快步朝姜子牙冲了过去。

姜子牙迅速地丢了四个字：“夫人快跑！！！”

安月站起身，看着丫头凌厉的举动，余光瞥到地上的石头，蹲下捡起，就朝丫头的腿上砸了过去。

丫头微微侧过脸，对安月向她毫不犹豫出手这一点，动了怒，冷着脸，朝迎面而来的石头避开了。

“姜子牙，小心！”

丫头的匕首伸到了姜子牙的脖颈，却被姜子牙往后一闪。姜子牙动手一把捏住丫头追过来的手腕，他笑嘻嘻地盯着丫头变了的脸色，“是不是感觉突然用不上力气，动不了了？！”

丫头盯着姜子牙，缓慢地吐出一句话：“果然是人间有高人。”

姜子牙哈哈大笑。

丫头的另一只手抽出一把软刀，就朝姜子牙的肚子上刺去。

“姜子牙”安月嘶吼，朝姜子牙跑了过去。

在她推开姜子牙，眼看那把刀就朝自己肚子上来了，而丫头收不住力道，为此脸色惨白的时候，半空迎来一支萧打掉了那把刀。

丫头被那股内力震的后退数步，朝门口看去。

冷弦浑身戾气地走向那丫头，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而安月后退时被从地上爬起来的姜子牙及时扶住了，两个人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冷弦。

“我……”丫头想说什么。

安月立刻道：“冷弦，我想听。”

冷弦缓缓放开了丫头。

丫头却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弦：“你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力，还有如此诡异的步伐，太快了……”

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敢保证，连她的师傅，都无法战胜冷弦。

冷弦说：“自杀，还是我帮你？”

安月张了张口，看着那一幕，紧紧地蹙起了眉心。

这时，丫头看向了那边的安月，淡淡说：“离开这儿吧，苏妲己通过我的报信，已经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应该已经派人在路上了。夫人，你知道什么局面最适合杀手吗？”

安月沙哑地开口：“什么？”

丫头笑了：“死亡，对于杀手，才是真正的拯救。”

杀手，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的。

杀手，也不能背叛主人。

杀手，只能是任务失败，一死了之，就是解脱，就是拯救。

她说：“我觉得我很幸运，幸运在这一生里能拥有这明媚的几天，幸运在这一生里，和别的杀手的不同的是，我见过人世间最大的善，和最温柔的温柔，我睡过最安稳的一夜，我见过最美好的一个早晨。”

安月一行清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还有……”那丫头看向眼前的冷弦，“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武功。”

冷弦握起手，负在了身后，看着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我知道你们不是没有实力，对抗苏妲己，只不过你们图一个安稳，不过，用我半生经验告诉你们，如果一个人死死咬着你不放，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躲，又能躲得了多久呢？！”

那丫头说完了话，望着安月**的眸子，微微一笑：“我想，我最最幸运的是，我会有一个坟，而不至于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对了，我没有名字……随便刻一个吧。”

她伸手就往脖子上一抹，不过一丝细细的血痕，让她一命呜呼。

安月捂住嘴。

看着落了一地的血迹，和那个带着微笑死去的女孩儿，又看着这个院子，她知道，不管苏妲己的人会不会来，她都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了。

“这姑娘……”过去察看的姜子牙扳开姑娘手中的利片，感叹道，“到底藏了多少锋利的武器啊……”

安月慢慢走过去：“她的本事，并没有对我们全都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