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自己
如果这是报复,那么,你成功了。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姜子牙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这一回,真的被那个傻丫头说中了,让他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
他们一样得过下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姜子牙慢慢地站了起来,去了他的屋子收拾了一下东西,拿上包袱去找了冷谦露。
“小公子……没在屋子里啊?”他推开门,纳闷,不过却又能想到,于是转身去冷弦那儿找冷谦露。
他只是要问一下,要不要跟他走……
就这样走到门外,姜子牙猝然停下,想一想,自己又有多少年可活呢?!
他这时带走他,本意,是想要好好地照顾他,但,等他死了,这可怜的孩子,不又成了孤儿?!
不如,就让冷弦带着吧……有时候要让一个人痛苦,不一定就是,带走他视如珍宝的人。
就让冷谦露的存在,时时刻刻折磨着冷弦,这也算另一种惩罚。
姜子牙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了屋子里孩童的吵闹声:“是郡主害死了我娘,是郡主害死了我娘!!!!!”
冷弦:“她已经死了。”
冷谦露愤恨地看着冷弦:“要不是你娶那个坏女人进门,娘亲怎么会闷闷不乐,又怎么会被害死?!!!”
冷弦握住拳头:“是我的错……”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爹!!!!”冷谦露大哭着吼出这句话,跪在床榻边儿,重复地喊着安月,床上那睡容安静的女子……
冷弦看着安月,始终没有起身。
外头的姜子牙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冷谦露现在和冷弦闹成了这样,他决定不走了,他怕冷谦露会离开宅子,他想留下来看一看这个孩子再说,要是孩子想走,那不如跟着他,他也算放心了。
否则,再让孩子流落民间无亲无故,安月就算在地狱里也要怨怪他的。
天色暗了。
宅子里却挂上了白灯笼。
宅子里的人,也都换了统一的丧服。
姜子牙让管家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件。
他换完以后,在门外碰到迟迟未走的管家,低声问:“怎么了?!”
管家低了低头,说:“公子和小公子现在,我是真的不敢打扰,还是送丧服这种事,能不能麻烦姜伯代送一下?!!!”
姜子牙明白了,于是伸出手,接过他手里那苍白的衣服,“好,放心吧。”
“唉,作孽啊,夫人那么好的人……希望公子和小公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管家摇着头,神情沉重地走了。
姜子牙抬头看了看那天上的冷月,他相信,人间的一切,她在地底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安月,人间不是一个好地方,至多的美好都是毒药,你别来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冷谦露,有必要的话,我也会管一管冷弦,与你相识至今,我怎么会不了解,冷弦同样是你心里一份无法放下的牵挂呢?!!!”
姜子牙看着月亮很久很久,冷风刮过他的侧脸,像是安月对他的回应。
姜子牙转身走向安月……离开的那间屋子,看到冷弦和冷谦露还是同样滴跪在哪里,好像在拼谁的膝盖最不要钱似的。
姜子牙叹了口气:“就算要跪,也要把这丧服给换上啊!!!!”
冷弦这才迟钝地看向了姜子牙。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清醒:“姜子牙,这一切应该是梦吧……”
“此话从何谈起?!!!”
“你还在这里。”冷弦说,“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姜子牙叹了口气:“别自欺欺人了,你快点来把衣服给换上吧。”
冷谦露已经抬起小短腿,来换衣服了。
他再次跪在冷弦身边的时候,低低地哼了一声:“娘亲从前说爹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你根本不是的!!!”
冷谦露不禁又抹了把脸:“我娘亲以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她又怎会想到,你一样会三妻四妾,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一样会被蒙蔽,就这样让我娘亲被郡主活活给逼死了!!!!”
“如果那个郡主还活着,我一定要喂她老鼠吃!!!我也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害怕!!!!!”
对冷谦露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没有吃的,只能像一只穷猫一样,窝在角落里找老鼠烤点肉吃掉。
所以,这在他心里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冷弦说:“你喂她老鼠吃这算什么,你应该把她扔在老鼠窝里,让她被老鼠啃掉。”
听着这两个血腥父子,姜子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对着一个死人还有那么多恶念,这又是何苦呢?!
最重要的是,冷弦啊冷弦,你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于是,这句话,成为了姜子牙送给冷弦的最后一份礼物。
那是一个晚上。
姜子牙望着冷弦,得知真相,只是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吗,安月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要不是你,她早就已经活够了。”
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姜子牙说:“而你,却让她生不如死。”
冷弦从此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而此时此刻,安月早就已经在地府里,过上了好日子了。
她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游荡游荡地府,走访走访孟姜女啊,还有熬汤的漂亮婆婆。
某一天,漂亮婆婆对她说:“你要不要尝尝我熬的汤?!”
被安月连连摆手,已经数不清事第几次拒绝掉了。
漂亮婆婆每天都要诱惑她一遍,她每天都要拒绝漂亮婆婆一次。
这一天,却迎来了不一样的一个人。
不一样在,她是一个故人。
安月眯眸看着缓缓走过来领汤的郡主,她见这郡主已经是灰土土脸,容貌尽失,不禁啧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害死你的人?”
“正是。”
漂亮婆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安月正纳闷着,只见漂亮婆婆一挥袍子,就把郡主弄到了最后一个去,这长长的队伍,很快就看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