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来到了御书房，看到了宫玄冷着脸站在了窗前，她猜不出缘由，只好直接问了：“你怎么了？”

宫玄问：“宫愈呢？”

月儿：“……回府了！”

宫玄慢吞吞地说：“今天有不少弹劾他的折子，我刚想要说他要是还没出去，就把他叫来谈一谈。”

月儿蹙眉：“他们大臣居然敢弹劾宫愈，宫愈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他们到底弹劾他什么啊？？”

宫玄轻声开口：“断袖。”

“晚唐有女皇之子行断袖之癖，带歪了国民的风向，后面自杀身亡，难道，他也想落得这个结局吗？！”

宫玄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月儿挠挠头：“……我知道。”

“你怎么想？”宫玄看着她。

月儿说：“我和宫愈已经谈过了，他们是真心的，我也想抽个时间，去王府里看看那个年轻管家。到底是被宫愈看上的人，应该不会差。”

“不管差不差，那都是一个男人！！”宫玄沉下一口气，“他如果为此丧命，值得吗？！”

“……”月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她抱有怀疑态度地问了一句：“难道一旦和大家不一样，就一定是错的吗？！对错，是别人看的，感受，却是自己感受的。难道为了成全那些狭隘的人，要用生命的代价吗？！那这个世道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什么区别？！”

宫玄闭了闭眼：“难道不是这个世道吗？不是这个世道，又是个什么世道？！”

月儿脸色微白：“你也这样觉着吗？”

“我是帝王，但我也要顺应民心，自古阴阳才能让世间恒久，缺一不可，更何况罔顾伦常，本末倒置！这是一条反天下的路，他走下去，对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月儿咬牙：“能怎么办，可他就爱上了个男人啊！”

“你还能把那个人杀了不成！”

“杀了又如何。宫愈是你的儿子，他是什么性格，你知道。他太像你了，你若被这样逼迫，你会如何他就会如何。除非你连他也杀了，但我不会同意的！！”

宫玄面沉如水。

皇家的颜面何其重要，自古以来，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没能对此做到完全洒脱。

宫愈……

他皱了皱眉，突然说：“我和你一起去。”

月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起去哪儿？！”

宫玄抬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王府。”

月儿不由得笑了出声：“好。”她点头。

过了两天，宫玄和月儿换了便装去了王府。

他们被拦在门外，管家很快来了，长的的确漂亮。

堪比女子。

只是出声就很低沉很多了：“你们是？”

宫玄只是淡淡一句：“王爷的故人。”

那管家上下颔首看了他们一眼，终于点头：“好，稍等。”

过了一会儿，宫愈迷惑地走了出来，见到宫玄和月儿，他直接：“……请进。”

宫玄和月儿被请到了书房。

关上门，宫愈要叩头跪拜的时候，被宫玄拦住了，宫玄低声说：“做戏就要有做戏的样子。”

宫愈咳了一声，莫名有一种爹娘来给自己媳妇下套的感觉……

他只是受宠若惊，没想到，父皇也会那么关心他。

宫玄看着宫愈，直言不讳：“你看上他哪一点？”

宫愈：“……他懂我。”

宫玄挑眉：“你跟需要人懂吗？”

月儿：“……”这个父亲是真的一点也不温柔啊啊啊！！！

宫愈心理强大，面色如常地回答：“需要。是人都需要别人懂。”

宫玄说：“女子就不能懂你了吗？”

宫愈摇头。

“父皇，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宫玄冷冷一笑：“天意？朕即是天，朕命令你，跟他断了，让他离开，你尊不遵循这天意？！！”

月儿呆呆地看这对单刀直入的父子。

还真的一点也不像是父子啊，除了那张脸，除了那一样一身难啃的骨头……

宫愈直接地说：“父皇，你知道答案的，儿臣不愿意。儿臣不愿意，却不是为了忤逆圣意，是为了他，我不能负他。”

宫玄轻声问：“那你就能负我？！”

宫愈微怔，突然苦笑：“父皇难道就没有负过我吗？！在您的心里……”

他飞快地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微怔，“罢了，父皇，我这一生就想要这一个人，父皇，求您成全！”

他突然说：“若父皇不成全也没关系，我和他早已有过承诺，生死不弃都要在一起。”

宫玄冷冷地看着他：“生死不弃……你可曾听说过一个成语还有阴阳相隔？！”

宫愈脸色都变了，他几乎都有些怨气地看着他的父皇，“父皇，从小到大，你何曾把我当过你的儿子！”

“宫愈……”月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我知道我自己出身不好，所以，我认命了，可我也是一个人，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东西？！这身份没带给我半分温暖，如今，这身份还要囚禁我的灵魂！父皇，要不然你废了我吧，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是无足轻重的，这些年，我知道你都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才留下我的……现在是我不想再留了，父皇应该很高兴我突然那么明智吧？！”

宫玄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以为你很懂我？”

宫愈没有说话，总之神情很是倔强。

宫玄叹了口气：“前阵子，很多大臣都弹劾你，你府里，你和他的事儿到底被谁透露出去的？难道你不想查一查吗？！”

宫愈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宫玄这时突然看了一眼月儿：“看看，这就是你给惯的，惯的那么天真！”

“怪不得被一只男狐狸给骗了。”

月儿：“……你说什么？”

宫玄却望着同样呆愣住的宫愈，轻声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却也是源自人那张嘴。你难道不想找到这个人吗，或者你以为，不过是你府中伺候的人碎嘴传出去的？！”

看着宫愈脸色苍白的样子，宫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