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杀心也可以被轻易原谅，那么，受害者又算什么呢？

哪怕是神，也无法对此保持宽容之心。

东海王跪在地上叩首大喊。

东海王的女儿僵硬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卑微，满眼含泪。

却不知是悔恨，还是不甘心。

宫玄不想月儿看到这个不好看的画面，却存心想给人知道知道月儿的地位。

于是，他握了握月儿的手，道：“你怎么看？”

一域之神的命运，就在月儿的一念之间。

东海王抬起头，立刻知道，自己是求错了人了。

拉着自己女儿就换了个方向，对月儿叩拜：“月神殿下，我知道你大慈大悲，我一时做错了事，以后再也不敢犯了，还请月神殿下能给我和小女一次悔改的机会！”

一开始，他们仗着天庭为三界的考虑不会轻易出战，而有恃无恐，现在却被狠狠地打了脸，可若不是这样，那么，他们不还会跟以前一样嚣张跋扈？！

月儿看了宫玄一眼，“自囚三百年，能吃什么苦头？他还是东海王，都知道他早晚会出来，没人敢给他罪受，而且我也不知道，之后，东海王会不会怀恨在心，再添事端……”

东海王急忙摆手：“不会不会的……”

月儿像没听见一样：“既然东海王那么想要权利，想要地位，那么，就把你最爱的两样东西交出来，然后，去囚禁三百年，再获得自由好了。”

那他就不是东海王了……

他一无所有成为阶下囚？！

东海王着急不安地看着宫玄，“水，水神殿下……这……我毕竟是老人了啊……除却这一次我犯了错，之前为了天庭也是肝脑涂地啊！”

宫玄说得不紧不慢：“果然是一个有二心的人，做出来的样子和心里的画面并不一样。”

东海王：“……”

宫玄说：“那就按月儿说的做吧……”

这时，东海王的女儿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抬手就朝月儿掐去。

东海王灰头土脸地看着这一幕，完了，求饶他也不求了，有个在水神面前动手的蠢女儿，他能留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月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眼中的仇恨，几乎让她呆了。

那么恨她吗，可是，一开始，是她要她的命啊！

包括现在都是……

“……”东海王的女儿被宫玄挥了一下袍子，就动也不能动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宫玄把月儿护在怀里，淡淡道：“东海王，本殿下给你一个选择，你要不要听听？”

“听！我听！”

凡人神仙都怕消失。

宫玄说：“把她杀了，我让你免于囚禁。”

“是！是！”东海王眼神一狠，就在他女儿的背后发动神力击了一掌。

月儿张了张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孔狰狞的东海王。

这是他的女儿啊，亲生女儿啊，甚至就在前几天，为了他的女儿，他不惜设下圈套，要害死她……

现在却也能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自己不被囚禁，而杀了自己的女儿。

那一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那女儿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笑了，笑出了悲惨的眼泪，然后就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月儿沉默了。

宫玄望着眼前的东海王，突然袍子一挥，挂在墙上安安静静的神剑出鞘，刺进了东海王的心脏里，就又利落地飞出来，重新回到了墙上。

东海王：“……你！”

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就连月儿也没有想到，心头一震，攥紧拳头，僵硬地靠在宫玄的胸膛上，听着他正常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心跳声。

她默默地压抑着，叫自己不要发抖。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为感受到的这份力量而发抖，她怕了，她怕他了。

因为他做的事情，比东海王还要狠。

宫玄没什么情绪地说：“一个连女儿都杀的存在，我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东海王咬牙切齿：“我诅咒你……诅咒你……你……”却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就脖子一仰，倒在了地上，很快也灰飞烟灭，了无踪迹，像从来没有来过，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几乎在同时，宫玄袍子一挥，打开了玉帝的画面，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他。

玉帝没想到，“怎么了？突然这么找我……”

玉帝发现他哥哥怀里的女子面色惨白，但是哥哥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玉帝皱了眉头。

宫玄说：“立刻给东海洗牌，东海已无王，不得耽误，必须立刻派神去接手，否则乱了，祸民连天。”

“……好，我立刻办。”玉帝说。

宫玄破了画面。

玉帝在那边眨了眨眼，看来，东海王已经被宫玄办了，那么东海王的家人……

玉帝敲了敲手指，决定了斩草除根。

既然是洗牌，那就是血洗。

宫玄办完了最重要的这件事，低下头，看到了月儿眼眸涣散，状态非常恍惚，他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刚才一连串的铁腕无情，恍若君王的残酷举动，微怔：“你是不是……吓到了？！”

月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杀你就杀，何必，要这样戏弄人家？！”

“我不是戏弄，我是试探。”宫玄叹了口气，无奈，“如果我不确定他们的心的形状，那么，我是放还是杀，都可能错了。”

月儿张口道：“可是你刚刚……”

“月儿，凡人要巩固皇权，神仙也要，尤其玉帝。我做出这个决定，是为天家着想，也是为天庭考虑。何况是他们犯错在先，没有正心，死了还清静了。”

宫玄知道自己杀人的样子不好看，都说他冷酷无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冷酷无情。

反正他不得不那样做，他吓到她，却也是他不得已为之。

“我只是，有点震撼。”月儿看着宫玄，“我没有看到过你那个样子，我以为你是温柔……”

她说不下去了。

他没有温柔，他只有宠溺。

月儿直直地望着宫玄，像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宫玄站在原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