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神殿下的宫里，月神把一些迷惑得到答案以后，犹豫着，弹了一下琴弦，看向坐在旁边仿佛惫懒得很的水神，她还是说了：“那几个仙子……天庭上都传遍了，殿下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

水神喝了一口茶，转头看向了她。

月神的眼睛除了专注，淡然，尊敬，什么也没有。

她是真的客观在提这件事情。

他淡淡道：“平日里我撞不见也就懒得刻意去提，但是撞见了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这般没有规矩，我就不能装作看不见。既然他们学凡人，那就让他们去凡间且过着吧。”

他云淡风轻的姿态，似乎觉得贬几个仙子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

“天庭现在关于殿下与我的流言更多了。”月神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殿下的声誉。”

水神看了看月神，轻声问：“他们都说了我什么，会影响我的声誉？”

月神轻咳了两声，这，让她不好说呀……

水神挑眉：“你竟也变得如此扭捏了。”

“……”她本来就是女孩子。

当然会不好意思。

看到月神红透了的耳朵，水神似乎觉得有意思，去叫了和尚过来问：“外头的人现在都怎么说我的？”

和尚木然看了月神一眼，自然知道水神问的是哪方面了，于是道：“他们说你是一怒冲冠为红颜。”

水神闻言，一笑：“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转头看见月神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他忍俊不禁，“他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确是为红颜。”

否则，他懒得搭理这件事，又何论亲手处置了人。

和尚面无表情地退下去了。

月神一直不抬头，倒让水神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了，吓着她了。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宽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平日里该怎样就怎样。他们说累了，也就不说了。”

月神点了点头，分开手握住了茶杯。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月神后来有点醉茶了，喝的太多，她趴在了桌上，眼睛迷蒙，像覆上了一层薄露。

“……”她直勾勾看着对面的水神。

水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一个神仙居然还醉茶了。”

月神抬起手。

水神道：“想拿什么？”把杯子往她面前凑了凑，“不过不能喝再多了，把这一杯喝完我就送你回去。”

他没来得及收回手，便被她一把握住了。

水神静住了。

月神抬眸，有点苦楚，有点委屈，还有点幸福。

她只是紧紧地握着他温厚的大掌，不肯松开。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情意，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月神微微启唇，“可有一点喜欢我？”

水神反手握住了她发抖的小手。

他本把时光都安排好要去做什么，她的突然出现，是让他猝不及防的。

他原本规划的以后里，没有她。

因为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未来要承担天庭之主的重任，父王母后都不会允许他儿女情长。

他的感情，也不过是算计里的一部分。

他也没什么所谓。

所以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个意外，他到底该如何应对？

月神眼尾浸泪：“我喜欢你……”

水神忍不住屏住呼吸。

“我都懂了。”她小声说，“懂得你那天想对我说什么。”

水神叹了口气。

她说：“你别离开我，别讨厌我。”

水神上前，把她抱了起来，突然笑了：“你这个样子，我还是不把你送回去了，不放心。”

他把她轻轻放在了他的床榻上，却在起身的时候，手被她拽住了。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坐在床榻边儿上，“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似乎床榻不舒服，月神坐起来就一头拱进了他的怀里，耳朵再一次红透了。

水神殿下失笑，指腹似乎碰了碰她发烫的耳朵，“你倒是会得寸进尺。现在想来，之前遇到的那些女子，都没有你一半的高明。”

月神闭着眼睛，低低道：“就当我用尽心机吧……她们也比不上我诚恳。”

水神静了一下，眼神微暗：“这下倒是不醉了？”

“我从不醉茶。”月神听着他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也跳的好快，“喝多了酒应该会醉一点。”

水神想起她刚才的样子，话未经思考便说了出来，“不许醉给别人看。”

月神抬起头，慢慢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那你拿什么来换？”

水神低下头，睨着她：“你要什么？”

月神目光微微下移，盯着他菲薄轻抿的唇瓣。

水神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野心不小。”

“我也贪心。”说下这四个字，月神轻抚上他的唇，她再次眨了眼睛，说，“这里只有我能碰。”

“算做交换……”水神轻扬唇角，“好。”

那一刻，他知道，他跟她一样。

于是，他说完便用了巧劲儿，把她压在了身下，用脚勾下了帷帐。

就像从天而降的惊喜，到了一切结束之后，月神才堪堪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水神把她揽进了怀里，笑着：“若是睡不着，可以再来一次。”

月神：“……”

这一夜，月神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月神睁开眼睛，看到落了一地的衣裳，身边已经是一阵冰凉，不知他何时起了的。

她红了脸，浑身酸软，握着被子，脑海里一时竟一片空白。

从朝上下来，水神叫来了自己的弟弟。

“好好学，以后我有事情要交给你。”

二殿下一脸莫名：“什么事？”

水神看着他，有意暗示：“父王和母后只有我们两个儿子，总有一个，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那自然是哥哥了。”二殿下一笑。

水神看着二殿下，一时之间，二殿下愣住了：“难道哥哥你不想……”

水神说：“我不想管了，你懂吗？”

二殿下：“……”

“所以，有个弟弟真好。”水神夸下这一句，愉悦地走了。

二殿下苦着脸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眼神却深沉，兄长难道是为了月神吗……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昨夜，月神宿在了水神殿下的寝宫里。”

二殿下心头一震：“月神手段果然高明。”

“王母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怕是装作不知道了，只要水神殿下不摊牌，那么这件事他们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二殿下闻言，苦笑：“可是兄长却跟我摊牌了。”

“但父王母后又怎么会任着兄长胡来呢？他自然有自己要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无关紧要的月神呢？！”

二殿下看得也明白，“月神是何苦，招惹上兄长，堂堂正神，最多以后也就落一个侧妃的妾室之位。”

“但是……”他想了想，“要是兄长不愿意继承那个位子了，那就不一样了。”

月神却不知道外头这些风云暗涌，她醒来以后，却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水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还没醒。

他抚了抚她乌黑的头发，把被子给她盖好了，才去处理公事。

月神是被饿醒的，再醒来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舒服很多。

水神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便叫人去准备泼水，给她沐浴。

月神对上了水神的黑眸，她一时又觉得不好意思，目光闪烁，他上前去，笑着看她。

月神撑不住也笑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水神把她抱起来，放进了水桶里。

屋子里焚香，好闻的檀香，令人安心。

洗漱完了，月神吃饱了饭，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听着他弹琴。

“想不想去见见公婆？”水神突然问，意味深长。

月神被吓住了，摇头。

水神故作惊讶疑惑：“不去见他们，我怎么娶你？”

月神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她低低地说：“你不要戏弄我。”

水神抿唇一笑：“我没有戏弄你，要有个名分的。”

“而且……”他说，“我也不想放你回去了。”

月神红了耳后根，便被他轻轻拿下了手，她靠在他的心口，听他说：“反正天庭上传遍了我们的事，他们也不算没有心理准备，我把你带过去，告诉他们，我们于心无愧，名正言顺。”

月神突然热了眼眶。”

他已为她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她选的人，没有错。

月神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知道，你生来要承大任，很多事身不由己，我不想成为阻碍你的那块石头，我只想陪着你，成为你旁边哪怕不起眼，却始终陪着你的那朵花。

水神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他为她筹谋的时候，她却在为他让步，一个女子视为最重要的名分，一个人视为最重要的骄傲，她都不要了，只为了他的前程。

可那前程，其实本就是别人强加灌输给他的。

其实没有必要为此牺牲那么许多。

他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有一个弟弟，我不能做的，他可以做。”

“他现在也不小了，什么都懂了，我打算慢慢让他把我手里的事情接过去。”

“做了玉帝，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就连感情，都不再受控，我不会让你有受委屈的可能，一点也不行。”

水神要什么就会去守护，他不能为了那个位子，伤了这小傻子的心，他很清楚。

月神眼睛通红，她闭上了眼睛。

“只怕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后来一语中的，她真的被他惯坏了，她太在乎了，愈发在乎，就愈发嫌他给的太少，贪心不足蛇吞象，直到真正伤了他，她才幡然醒悟，他也痛，但从未对她放过手，后来的后来，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狐狸，静静地守护着他，又不至于伤害到他。

“惯坏就惯坏吧。”水神漫不经心道，“我的女人，就该被惯着。”

月神笑了。

“等我渡劫后的吧。”她说，“过一阵子，我得修身赴雷劫了，过了后，我就满打满算，真的九万年了。”

“好，那时我守着你。”水神看着她。

月神一笑：“我都已经九万岁了。”

“样子不过豆蔻年华。”他说，“我已经万岁了。”

那是真正的万岁，九万岁也比不上的。

“你一点也不老。”她抱着他的脖子，眼神依赖，“天上地下，三界众生，哪个都比不上你。”

“你夸人的时候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对别人一点也不客气。”水神哭笑不得。

“我才不是夸你。”月神低低道，“是我的真心话，你在我的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

水神挑眉，“看来不打击你不行了，将来我们的孩儿，也比不上我吗？”

月神一下子呆住了，眨了眨眼睛，“这个……”

水神淡淡地看着她：“说，继续说下去。”

月神：“……”

“早就看出来你是个喜新厌旧的了。”他刮了下她的鼻子。

月神皱了皱鼻子，像个小兔子一样，呜了一声，“孩子也比不上你。”

水神：“我信才怪。”

月神赖在他身上，“你要信的，你要信的。”

水神哭笑不得：“这就开始耍赖了。”

他扶住她，不让她乱动，摔下去，“行了，我信，但愿如此吧……”

月神嘻嘻一笑，接着就被水神一把抱起来，走了两步扔在了床榻上。

与此同时，王母叫去了雷神去见她。

“听说月神要渡劫了？”她问。

“是。”雷神恭敬回答。

“这之后，月神的修为会更上一层楼。”

闻言，王母想了想，说：“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天地所造，没什么势力，就坐不了我的位子。”

雷神低下头。

“近来，她和水神殿下走的太近了，我还愁着怎么摆平这件事，正好她要渡劫了，你趁机让她失败去凡间去吧。”

雷神没想到王母那么狠：“这，这……”

王母看着他：“水神殿下我是管不了，但你我还能管吧？”

“……遵命！”雷神叩首下去了。

玉帝从后头走了出来，犹豫了一下：“这件事瞒好了，不要让水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