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不能老是内战啊!”她叹了口气。
颜霊看了一眼她:“可能,这是大庆最后一场内战了,总觉得……势在必行。”
越昭颜万万没有想到,她亲自挑选的夫君感觉会如此敏锐,敏锐到第二天就传来了皇兄拥兵自重的消息……
不过,她想,如果有一天,必须要做一个选择的话,她会选择皇兄。
而皇上……的确是逼人太甚,寒了人心。
弋静深迅速布局,与薛饮打回了天朝。
至于弋楚生,久久没有收到该收到的信息,惨遭兵临城下时,才骤然醒悟。
那个消息永远也来不了了……
因为,他安排的将士背叛了他,跟了弋静深。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弋静深的人。
弋楚生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此刻太后从后宫赶了过来,焦急地扯着他的龙袍:“你这个逆子啊!让你不要招惹他,你偏要招惹他!你怎么斗得过他啊!!现在快起来,哀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带出去……!!!”
皇宫已经乱了套。
公公婢女们都逃的逃,跑的跑。
弋楚生第一次体会到,灭顶之灾的滋味。
他笑了一下,轻轻地挣脱开了太后:“书兰的心愿,我是注定完成不了的,我只好……去地狱给她赔罪了!”
弋静深走到了门口,听到了这句话,骤然停步。
“我的天哪!”里头传来太后的哀嚎,“那个女人到底让你给他完成什么心愿了,她是在害你啊!”
弋楚生木木道:“全世界的人都会害我,只有她是一心为我着想。”受了魔怔似的。
“母后,杀了我。”
太后面色惨白地看着弋楚生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捂住了唇,眼泪直流。
弋静深缓缓走进去,薛饮跟在他的身后保护。
弋楚生的目光慢慢有了焦点,盯着弋静深,嗤笑:“我恨你!”
弋静深,却连薄唇动都没动一下,就缓缓地褪下了盔甲,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亲手,把他从龙椅上拎了下来,摔在地上。
弋静深微微侧过俊脸,冷漠至极的眸光又暗又深地落在了地上之人狼狈的面容上。
“兄弟你不信,你信女人的话。”
他意兴阑珊地勾了勾唇:“人,永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笑。”
声音却那么寂寞。
仿佛回到了顾落却最初认识他的时候。
弋楚生用力从地上站起来,冷笑地看着弋静深:“我凭什么要信你,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不曾信任过你,瞧瞧,现在你不就造反了吗!”
弋静深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夏虫不可语冰,何必。
他挥了挥手,薛饮就默契地上前,一把打落了弋楚生手中的匕首,然后让前来的士兵把弋楚生按住。
那一边,太后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哀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哀家知道,他做的是太过分了,可都是受白书兰那个妖妃的蛊惑!能不能看在这个份儿上,留他一条性命?!”
弋静深的指使,是让薛饮把弋楚生带下去。
但是薛饮没有那么做。
弋静深听着太后的恳求,目光却是盯着薛饮,似乎在等他做出解释。
薛饮面无表情地单腿跪地,抱拳陈述:“夫人,与新兰……”
他眼眶骤然一红,咬着牙说:“被这个畜生逼得跳了山崖,墨梅院后山上的山崖,殊消阁至今未找到她们的骸骨!”
弋静深好像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薛饮叩头,盯着地面声音嘶哑:“我来到城中后才得知墨梅院,在您离开的那天,就遭弋楚生屠杀!”
“墨梅院被士兵全面看守,属下趁夜潜行,里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全亏其中一个将死之人所说,他说他亲眼看到夫人与新兰被逼着跳了悬崖!!!”
太后一下力气尽失,瘫倒在地。
她儿子做的实在太绝了!
没有给他自己,也没有给弋静深留下半点余地。
还……如何生啊?!
弋静深黑眸一下就空了,“所以,生死未卜么?”
生死未卜……是不是证明还有所希望?!
“皇上!”薛饮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都忍不住掉了泪,他一把抹去,“那么高的悬崖,两个女子跳下去,怎么还可能……生还?!”
即便有奇迹,也是建立基础上。
可这毫无基础!
弋静深是被一阵疯狂的嘲笑给拉回了灵魂的。
他静静的凤眸,冰冷的看着弋楚生。
弋楚生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你啊你!大皇兄啊!父皇一向那么宠爱重用的大皇兄!如今被我搞的痛失所爱!”
弋静深捂住胸口,心痛得让他只能闭上眼,默默承受。
仿佛有把刀刺了进去,在里面生生绞着。
他喉咙一片腥甜,骤然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靠在了龙椅上,面色已然惨白。
“皇上!”薛饮仓促地前行一步,陡然转头,狠狠地怒瞪着弋楚生。
拔了剑就对上了弋楚生的眉心:“你……该死!”
“住手。”弋静深骤然出声。
他从袖中,拿出绣着梅花的手帕擦了擦唇,那感觉就像她在身边一样!
薛饮:“是。”收回了剑。
弋楚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弋静深,心想这人的定力是有多深,当初白书兰死了,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人。
可这个男人……
时至如今,还是让他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弋静深的下一步很简单,非常,非常简单,且恶毒。
他绕过案几,走向弋楚生,居高临下地,含笑睥睨着他:“你知道,你的皇后,为何陪你远赴封地吗?你知道你的皇后是为何而死吗?你知道,她为何又在最后留了那么个心愿给你?!”
弋楚生对上他古怪的眸色,突然浑身发怵。
“你……你知道?!”
弋静深蹲下身,与他平视:“白书兰,是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她做的一切,包括死亡,也都是为了我。”
弋楚生笑,笑出了眼泪:“不可能!!!”
弋静深侧目望向薛饮:“把白亭叫来。”
白亭,是白书兰的父亲。
弋楚生眸色忽然黯了:“不可能,不可能……”
白亭来了,遵命地说出了前因后果。
他最了解他的女儿了,而弋楚生……从来不是他女儿的心中所爱。
“听清楚了么?!”把弋楚生的脸抬了起来,弋静深淡淡勾唇,十足恶魔的样子,“白书兰利用了你,却是想与我共死,只不过她太天真了,我为情所困不假,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从此为人刀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