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秦墨叫紫兰去请赢羡过来一同用膳,她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赢羡推开门进来便看见她坐在饭桌前,蜡烛的亮光映射在她娇美的精致脸庞上,黑眸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她柔柔的叫了一声王爷。
赢羡嗯了一声,坐到她旁边。
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日烛光下的顾瑶翡,她因他一句辛苦了便低低抽泣说她很感动他安慰她,又想起前些日子她端着亲手熬的鸡汤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后因他说了句味道一般又消沉的把鸡汤端走。
他嘴角勾起一股甜蜜笑意,觉得她是个容易满足又有些娇气的小女子。
“王爷可是在想些什么开心的事?”秦墨看着赢羡自顾自的笑,笑意一看便是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子油然而生的。
他回过神,面色恢复一副平静,温柔道:“看见今日的你,便想起小时候你有次进宫陪我钓鱼,你摘了池边的荷花送给我,说长大了要嫁给我,每日同我一起用膳必是世间最美好之事。”
秦墨妩媚一笑,捶了捶他的胸膛,娇俏害羞道:“讨厌,表哥就会取笑墨儿,如今墨儿心愿已成,自是幸福不过。”
赢羡夹了个肉丸给她道:“你现在要多吃些,太瘦了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秦墨也夹了块鸡肉到他碗里,温柔体贴道:“表哥最近公事繁忙,好些日子没在墨儿这里了,今日可留下来?”
赢羡夹起鸡肉慢慢嚼着再缓缓吞下:“最近朝中事多,改日罢。”
秦墨眼底有丝怒意,怒嗔道:“表哥就会哄墨儿,前者日子还说等墨儿身体好便陪墨儿出去走走,如今连留宿都不肯了。”
赢羡握住她的手,笑道:“君命如山,皇上派下来的任务身为臣子不敢懈怠。等忙完这阵子可好?”
秦墨心中有怨,觉得赢羡似有些变化,往日她的要求他从不会拒绝,而最近总是以公事在身为由,不来看她,也不留宿,只差下人过来问候她。似乎是从她怀孕的那天起,他就开始变了。
“表哥公事重要,可也要保重身体,如今墨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往后都得依靠着表哥。只有表哥安好,墨儿和孩子自然安好。”秦墨低头害羞道,脸娇艳似火红的玫瑰。
用完晚膳,漱口洗手之后,赢羡便回了书房。
秦墨看到赢羡走后,生气的把桌上饭菜推倒在地,谁知用劲有些大,没想动了胎气。
紫云紫兰赶紧扶着她到床上休息。
“小姐何必这样置气,王爷不来看小姐,小姐可以去看王爷,像栊翠苑那般,到用膳时便送饭菜到王爷处与王爷一同食用。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切不可再动怒了。”紫云看着地上的饭菜和打碎的碗赃污狼藉,劝诫道。又叫紫兰拿了扫把和抹布过来把这些清理干净。
“表哥他似是没以前喜爱我了,对我很是敷衍。”秦墨哭着说。
“小姐有孕在身,情绪起伏不定,许是多想了。王爷公事繁忙,又不曾有外人,何来不喜欢小姐呢?小姐放宽心养胎便可,别的事待孩子生下再说。”
“紫云,你说表哥他会不会喜欢上栊翠苑那位?”
“小姐比栊翠苑的好看百倍,自小又和王爷青梅竹马,小姐和王爷的感情岂是她能随便破坏的?”
顾瑶翡和小凤从寺里烧香出来后,塞了银两让车夫赶回郊外的庄上,并让他帮保守今日之事。
车夫对顾瑶翡印象极好,觉得她是个没架子的王妃娘娘,从来没为难过他,他也并未收顾瑶翡的银子,只说王妃娘娘有事只管招呼,奴才定是守口如瓶。
马车驶入京西郊,停在了一处颇为气派的庄子前,顾瑶翡下了马车,看到门牌上写着“江榭居”,按照地契上的地址应是这里没错了。
小凤去敲了敲门,不一会便有下人过来开门,小凤说王妃娘娘来了,叫来人去把管事叫出来迎接王妃娘娘。
莫管事急匆匆赶来,认出了顾瑶翡,磕头请安后恭敬的把她请进了庄子里。
她坐在主桌上,庄上的人已经跪下请安,说了句起吧。大家跪谢后便起来了。
莫管事知道顾瑶翡是第一次来,便和她介绍了庄上的情况。
庄上共有八人,左边穿绿色衣服的是绿柳,右边蓝色衣服的是绿红,她们是两姐妹。旁边的婆子是纪氏,是莫管事的妻子。两名厨役叫夏天、夏至,是亲兄弟。另外两名家丁叫秋田和秋收也是亲兄弟。
八人看起来都稳重踏实靠谱,对顾瑶翡也都恭恭敬敬的。
庄子的北面是田,大概有三百亩左右。南面是个小山头,约有五百亩可以耕种。田里的农作物平时请附近村民帮打理,山头是荒置的。
介绍完庄子后,便带着顾瑶翡逛了一圈庄子。
庄子宽阔大气,正院里有两间正房两间耳房,顾瑶翡住的自然是正院。北面和南面都各有三间厢房,厢房两边也都各有一个耳房。
顾瑶翡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她想象着自己和离后过着田园诗意般的生活,如果再有一位爱自己的夫君再是好不过。
小凤看着顾瑶翡在傻笑,想着自家小姐肯定是又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绿柳和绿红端了饭菜过来放到餐桌上,然后两人站到一旁,绿柳福了福身道:“王妃娘娘若是想要做什么,可以吩咐奴婢们。”
顾瑶翡点点头便让她们下去,留小凤在身旁伺候即可。她不喜欢热闹,身边跟着一个人照顾她就可以了。
用了晚膳后,绿柳绿红过来收拾碗筷,说已经烧好洗澡水了,问顾瑶翡是否要沐浴?
顾瑶翡沐浴后躺在松松软软的床上,坐了一天的马车,又颠簸了一路,她身子都快散架了,一会儿就已酣睡入梦。
第二日顾瑶翡便随莫管事去了田间,现在是冬季,田里种的是冬小麦,顾瑶翡看着田里已经长出的麦穗子,沉思了片刻道:“莫管事,今年收完小麦后,来年春天便种水稻罢,到时我亲自过来指点。”
她不喜面食,比较爱吃大米,现在自己有田有地,她还是种些自己想吃的食物。
莫管事恭敬道:“奴才明白。”
三人又去山头转了转,山底部的地倒护理得不错,只是荒置没有种植罢了,因是冬季,山头基本都是光秃秃的,树上只有枯干被北风吹得吱吱作响,山上风很大,顾瑶翡整个人都要站不稳。
她想着是不是可以利用山头开发一些娱乐项目,供人玩乐,赚些钱,遂决定等回到府中了再好好筹划筹划。
把整个山庄都走了一遍熟悉状况后,顾瑶翡回到庄子,每人打赏了六百文钱,又叫莫管事有事便去府中找她。
莫管事恭恭敬敬道:“王妃娘娘请放心。奴才明白。”
山庄一行人便恭送顾瑶翡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酉时三刻,天完全黑了下来。
赢羡正在书房处理公事,武之进来禀告说王妃娘娘已经回府。
他皱起眉头看向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问:“王妃去了哪里?”
“王妃娘娘昨日清晨去了寺庙烧香,午时便往回赶到京西郊外江榭居,江榭居乃王妃陪嫁的庄子,昨夜王妃娘娘是住在江榭居,今日才从庄子回府。属下从暗卫处听到王妃娘娘前些日子变卖了嫁妆。”
赢羡听到顾瑶翡背着他卖了嫁妆,还去看了郊外庄子,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是要为离开王府做准备。
他双手紧握,头上似冒着热气,愤怒至极。
“继续盯着王妃,有事及时禀报。”
“属下明白。”
武之还是第一次看见王爷这样生气,他怕被殃及,禀报完就赶紧退出了书房。
赢羡起身往栊翠苑走,他要去问问顾瑶翡,难道他对她不好吗,没少她吃没少她喝,有多少人想当他的王妃,享受王妃殊荣,京中有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想嫁给他,而她却背着他干净利落的卖了自己的嫁妆,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哄着他,逗他笑,在他怀里哭,可她转眼就把自己嫁妆卖了,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难道对他连一丝感情都没有?
走到半路却又忽的停住脚步,他害怕和顾瑶翡对质,害怕看到她拒绝他,害怕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害怕她的答案让他失望透顶。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想回书房,又想往栊翠苑走,又转身想回书房,却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又要往栊翠苑走,来来回回走了几个回合,他心里矛盾至极。
可最终他还是慢慢的度步往前走,他心底还是想要问问顾瑶翡是怎么想的,在走到栊翠苑时却怎么也不敢敲开她房门,在门外站了两柱香,叹了一口气,最终又回到了书房。
顾瑶翡昨夜回到府中吃了几口饭洗澡后一觉到天亮,精神好得不得了,她并不知道赢羡因为她纠结了一夜。
用了早膳又打了一会盹,便拉着小凤去向赢羡请示想回侯府看看父亲母亲。
赢羡皱眉毫不避讳直白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顾瑶翡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的嘿嘿嘿笑,又挠了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殷勤明媚笑道:“王爷,可不可以回侯府你说句话呀。”老是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便便吗?
赢羡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明媚娇俏女子,往日她甚少回侯府,卖了嫁妆今日便急着回侯府看看?恐怕是回侯府另有打算。他嘴角勾起一股冷笑:“回去做甚?”
“自然是想父亲母亲了,臣妾已许久未曾见过父亲母亲了。”
赢羡似笑非笑道:“那便回去罢。”
顾瑶翡看赢羡磨磨唧唧的,还以为赢羡不给自己回去,听到他同意,高兴得跳起来,发现自己有些过头了,于是又挠挠头,尴尬福了福身,向赢羡道:“谢谢王爷。”
我真是谢你全家,回个娘家我还要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