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实力惊人的汪子图，曲寒音虽有些惊讶但并不慌张，准确的说，他的神色还隐隐有些愤怒。

“你隐藏得好深啊。”

“过奖过奖。”轻轻松开手来，汪子图嘴角含笑，漫不经心的瞟了天空一眼：“我现在的实力，即使在虚仙界也是一方强者，您真要与我为敌吗？”

“我不是要与你为敌，我是要问你干什么，你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回头看一眼静悄悄的铁笼，曲寒音的眼中全是心痛之色，自己当年是怎么鬼迷心窍，就听了这阉人的建议。

“当年？哈哈，那不是你同意的吗？”

那个“当年”，华云飞的师父朱魁恰好路过了岳家，恰好发现了拥有无暇之体的岳明心，恰好岳昇和林梓虹以为这是女儿的福气，答应了那门亲事。

所有的恰好，全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被汪子图回怼一句后，曲寒音的脸色立刻涨得通红，自己当初也是太过心急，便答应了这法子。

凭他们当初的观察来看，性情刚烈的岳明心必会自尽，但她不会死，在无暇之体的催化和临死前的精神刺激下，那孩子必会觉醒前世记忆。

事情本是照着他们预想的来，但是这世上产生的变数太多了，就在华云飞去提亲的那几天，虚仙界竟爆发了惊天一战，让他们根本无暇顾及。

等到忙完了手中的一切再去观察岳明心，发现那孩子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至少在汪子图看来，那个女孩，已不再是岳明心。

见曲寒音忆起往事，眼神中已有了些许挣扎，汪子图立刻趁热打铁，又抛出牢中女子一个极大的疑点。

“这妖女夺舍之后，我就跟你说了不对，可你仍然不信，硬要百般设计将神武玉交给她，来试探她的反应，可是结果呢？她丢掉了，就像丢个垃圾一样丢给了那个没用的岳小楼。”

神武玉这件事，曲寒音其实也一直耿耿于怀，那枚神武玉的意义非凡，是可以补全岳明心记忆和灵魂的，可是到了那个女子手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只是这点状况也就罢了，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枚玉佩到了岳小楼手里后，里面的残留意志竟被清扫一空，再也无法做到影响他人心神。

至于后来的岳小雨接过玉佩变疯，其实是神通广大的汪子图取来查看了一番，随后以自身意志影响到了那个孩子。

从那时开始，这名暗卫总管便认为玉佩已被月明心动了手脚，并开始布局对付她。

随着证据越来越多，曲寒音已经开始接受汪子图的说法，那个牢笼中的女人，真的不是岳明心。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在这里失败。

“你说她是妖，但是……但是她明显对妖族一无所知，她甚至还怀疑你的天罗门是妖族势力，还有她的月华之力，这都该如何解释？”…

这种问题汪子图也曾考虑过，是他无法解释的疑点之一，但他会去查探真相吗？当然不会，他恨不得岳明心死，要不是担心主人降罪，他就亲自下杀手了。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汪子图便拿出了早已想好的说辞：“我的剑圣大人你就别傻了，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虚仙界那一战中，陨落的可不只是月神苏颖，还有月妖清莲。”

“月妖”二字一出，曲寒音的瞳孔就猛然一缩，随后迅速的消散了神采，那名妖仙擅长的，正是幻术。

不只是幻术，还有谎言。

其实汪子图并不能确定夺舍的是不是月妖，但他就是要让曲寒音往这个方向想，只要这一位都承认了岳明心已死，那么主上就再无话可说。

看着曲寒音的脸色越来越萧索，汪子图走到他的身边，准备说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话没开口，剑者便猛然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驳斥了他的谎言。

“不，她就是我的徒弟，月汐。”

“你……冥顽不灵！”

汪子图没想到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对方还如此坚持，他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曲寒音的信念。

这个时候曲寒音笑了，他的目光再度放到了那铁笼之上，脑海里回忆起了与爱徒相遇的第一幕。

“喂，老头，我看你挺厉害的，收我为徒怎么样？”

“连下跪磕头的觉悟都没有，还想我收徒？可笑！”

“叫我下跪？我怕你承受不起！”

曾经那个叫月汐的女子，脸上全是刁蛮与骄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变得模糊，直到这一刻才重新清晰起来，只不过面容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神色同样骄傲的女人，在一处阁楼之中，对着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让我下跪？我怕你承受不起！”

也就是这句话，让曲寒音一直坚信，这个已经改名叫做月明心的女人，就是他守望了无数年的爱徒。

当记忆消散回归现实，唯有一声惊天剑鸣，随后是汪子图缓缓掉落的一缕白发。

“逐仙境？不过如此。”

冷笑着瞥了一眼浑身僵硬的汪子图，曲寒音收剑回鞘转身就要离开。

“吾徒就暂且由你保护，虚仙界马上有大事发生，她这么被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我要警告你，要是玄天敢动她，你将死无全尸！”

就和来时一样，剑声尚未落尽，人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在原地满头大汗的汪子图。

“他……他竟然这么强！通神境的极致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不可捉摸的一剑，汪子图发现自己无论使出何等手段都无法抵抗，不由得有些心如死灰，紧接着，他满眼恨火的捏紧了拳头。

“玄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变数，为什么那个男人，堪比真龙！”

身为通神境之上的逐仙强者，汪子图并不怎么看得起上古七皇，甘心辅助其中一名，也不过是借势隐藏自己罢了，可玄天的强大，让他有时候会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忠于谁。

曲寒音的话犹如魔鬼夜吟，在他的耳边不停缭绕，他这时竟然纠结了起来，究竟该不该将月明心送回皇朝天都。

就在汪子图满心彷徨的时候，已遁至数千里外的曲寒音，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

“还是伤得太重了啊，也不知道那一剑能不能震慑住汪老匹夫。”

从怀中摸出一颗丹药吞下，曲寒音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斑驳的断墙上。

正准备闭目调息，眼里突然映入一身洁白，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竟是他想要拯救的人。

“你……”

曲寒音此时有些不可置信，就算汪子图真的放过了月明心，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追了过来。

想要开口询问一下，却见眼前的白衣女子突然双膝落地，满眼含泪的对他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