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这个时候月明心已经没心思去听曲寒音讲故事，就算她曾经拒绝了剑痴，但是他们也有过深厚情谊，此时萧宁羽变成这副模样，她怎么能不关心。

一声急切询问后，月明心不待回答，便三两步跑到了萧宁羽面前，映入眼帘的面容依旧英俊，但是那双眼瞳中，没有一丝神采。

就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伸出手去想要探查一二，可伸至一半，月明心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手指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一名身着白衣腰负长剑的清丽女子，从不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寒玉仙子？”

她曾无数次听过寒玉仙子的传说，一直以为那是月倾城留下的暗手，可是今天终于见面，她才知道不是。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数年前的她。

那个在剑阁负剑腰后，英姿飒爽的月明心。

这时迎面走来的寒玉仙子也发现了对方，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慌张神色，转身就要逃走，可是脚步不知怎么定在了原地，一时间全是手足无措。

这一刻气氛是说不出的凝滞，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皆是脸上冒汗，就在曲寒音准备过来为她们引见的时候，孟一凡的一句话破坏了这场面。

“两个老婆？”

此话一出，寒玉仙子顿时眉目一肃，眼中杀气显露，紧接着出手如电一剑直刺他的心口。

而月明心则是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拍，将这个可怜的娃打了个狗吃屎，既教训了他，也躲过了对方那含怒一击。

当满脸是泥的孟一凡嘟嘟囔囔的从地上爬起来时，月明心这才朝对方微微一笑：“我们终于见面了。”

“不，我们早就见面了。”

说这话的时候，寒玉仙子走到萧宁羽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十分亲昵的扶住他的后背，将那瓶中的玉液琼浆缓缓倒入他的嘴中。

曾经名闻天下的剑痴，此刻就像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一样，在吃药的过程中，不知多少灵液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一幕让月明心不觉有些难受，当整整一瓶药都喂完后，她才小声的问出来：“他怎么了，你又到底是谁？”

当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寒玉仙子的眼神格外复杂，有伤有痛，也有喜有爱。

沉默了许久，她弯下腰来将萧宁羽抱在怀中，慢慢的向小院走去。

“师尊，您不该带他们来。”

“师尊？”听到寒玉仙子这么一说，月明心不禁更加茫然了，难不成曲寒音因为思念月汐太甚，所以找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收做徒弟？

曲寒音这时也有些脸色难看，他将月明心叫来，本来是想把事情说开的，但是却没有考虑徒弟的感受，实在是有失妥当。

当院中的关门声响起时，他这才长吁短叹的说起了缘由：“寒玉仙子就是羽儿，或者说，那是他的武魂。”…

“啥？”

这一刻，不止是月明心，就连一向心大的孟一凡也不禁瞠目结舌。

月明心还没开口，剑魔就先一步嚷了出来：“你说那是他的武魂？但我看明明就是个真人啊！”

想到当初和萧宁羽决斗，那家伙明明都没力气了，都不肯使用武魂，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孟一凡这时心里是气到了极点，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将自己武魂凝聚成人家女孩子的模样，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招来多少闲话。

不过想到剑痴那瘫痪且痴傻的模样，便将所有的怒气都咽了下去，满眼冒火的等待曲寒音的后续。

说起萧宁羽的现状，曲寒音就全是自责，他认为这孩子的现状都是他造成的，要是他当年主动帮这个徒弟，说不定现在就和月明心成为一对了，哪里会成这般局面。

沉吟了一小会儿，曲寒音终于整理好了说辞。

“你们都是年轻人，想来也应该知道，对于第一个喜欢的人，会当做此生最珍贵的记忆。”

虽然月明心实际上不年轻了，但她却是深表赞同，很多年轻人就是如此，当喜欢上一个人后，便会以为是一辈子，并且会在心中不断勾勒那个人的好，直至完美无缺。

想到这里，月明心不禁瞳孔一缩，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小子……呃，萧宁羽因为太过喜欢我，结果凝聚武魂弄成了我的样子？然后您刚才说寒玉仙子也是他，难不成……”

剩下的话已不用多说，只看曲寒音的眼神，月明心便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剑痴萧宁羽，正在走一条无法想象的道路。

“是的，他太喜欢你了，或者说，他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他心中的那个月明心，于是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武魂便诞生了出来。”

刚刚拥有那样武魂的时候，萧宁羽可谓惶恐至极，哪里敢显露出来给别人看，对于月明心，他还是从心底敬重的。

但是经过数年的等待之后，他得到的却是无情的拒绝，那一刻他心如死灰，不止如此，他还发现苦思多年的伊人，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完美。

但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月明心就是他的女神，就是无比圣洁的存在。

所以他要造出一个他心目中的月明心。

这个时候月明心和孟一凡都吓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他到底是疯还是痴。

又看了眼那屋门紧闭的小院，月明心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萧宁羽将自己的神念转移到武魂上，以此营造出一个真人的假象，但是肉身呢？我看寒玉仙子的肉身也是真的啊。”

不止是肉身的问题，还有萧宁羽的身体老化状况，还有这样做的意义，别搞的到时候寒玉仙子真的成了人，而萧宁羽却挂了，那算什么，把自己变成了个女的？

这许多的问题，曲寒音却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给解决了。

“凝意成型，化虚为实，所以我说宁羽在走一条未曾想象的道路。”

无中生有的本事，曲寒音想都不敢想，但是萧宁羽做到了，寒玉仙子的肉身就是意识所化，在关键时候也能随着意识散离消失，不然以玄天的强大怎么会拿她没办法。

“至于他这么做的意义，他根本不是在进行神念转移，而是要用自己的神念，创造出一个新的人格来。”

说到这里，曲寒音的眼神是说不出的严肃。

“羽儿一直在燃烧自己的神念，想要寒玉仙子成为真正的人，若他成，便是神仙眷侣，若失败，便是永坠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