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猛然一道漆黑的泥状物从长满荷叶的泥塘里冲了出来。
仔细一看,那泥上黏着两个小孩。黑泥裹带着小孩冲出泥塘,几起几落在空中划出黑色的带状弧线,一直蔓延到农田的边缘。刹那间,那浓厚的黑泥里面猛然伸出两只手,原来一直是这两只黑手在抓着两小孩,黑手不停的把小孩递出黑泥裹挟的范围。
此时,远处出现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几人的呼喊。
“林子~”
“小鱼~”
像是听到了声音,那双手将俩小孩放在田埂上,手缩回了黑泥里。黑泥慢慢褪去,只余下两小孩躺在田埂旁。
片刻后,空旷的田野里,响起了小女孩的哭声,男孩的咳嗽声,还有几人的责骂声。
“叫你们不要走远了,不听,是不是?!”
“还带着妹妹乱跑……”
随着啪的一声,男孩也哭了起来。
田里的蛙叫声,伴着人们的哭闹声,好不热闹。
却说那黑泥,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路翻滚搅动着,一个人形在里面挣扎。
那个人形不断跑动,想要冲去泥潭,黑泥却死死黏在它腿上,它跳起,那黑泥也似活物跃起将它抓住。
这一夜里,黑泥在这片山上到处穿行,所到之处万物皆化为黑泥,褪去之后才复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细看,有些东西已经消失得悄无声息,比如那木桶里鳝鱼,比如那村口的老黄狗,还有那原本立于山顶的青松……
直至辰时,那人影猛然跃起十余丈一下挣脱了黑泥,踩着树尖,远去。黑泥瞬间暴涨,像是涌起一道黑浪,涌到树林上,追了一段距离,后慢慢沉下,掩于地下。
转眼已经将近午时,那黑泥和人影已经不见踪迹。
“到哪儿了?”亓官令撩起帘子问道,马车里已经恢复了华贵整洁的模样,此时距离他们从黎城出发已经一天了。
“回主子,现已经到临栖镇的地界了,约莫还有三十里就到镇子了”堂万方骑着马,见着少城主发话,忙回答道。
原本他们一行人可以更快,但是出城后修整马车,整理仪容花了不少时间。
“主子可是饿了?我命人拿着吃食过来”
“不必”,说罢亓官令又放下了帘子,想到他们带的无非是糕点、干粮,他就没甚胃口。
以前亓官令出门时,都会带几个美婢。但这次他本是临时起意,所以就带了些护卫,关于吃食用具也没准备得那么称人心意。
还是一会儿到镇上吃罢,这样想着,他便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里面足够豪华宽敞,里面置的东西也品类丰富。车尾放了一张小榻,榻前还有一张书桌,旁边有几个蒲团;此刻,书桌上放着一本《灵怪之异》。
马车微微晃荡,透过车窗吹来的风,翻动了这本书,落到夹着白玉书签的那一页,只见那页书中一角有个词被圈出——藏。
书中记载:藏,古时昆山山灵,能与人言,善行,瞬息之间可越百里;成年藏其形似家猫,背部有羽翼,一般藏于毛皮之下。
亓官令一行人到达临栖镇镇上时已经过了午时。
刚进到镇上,他们就吸引了临栖镇人们的目光。
“哇!你看好大的马车啊”
“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好大的阵仗”
“这个马车是不少钱吧?”
对于这样闭塞的小镇来说,难得又陌生来访,更何况还是这么大阵仗的一群陌生人。
见着眼前围观议论的人群,堂万方有些无措:“主子您看……?”
“吩咐人先找个客栈,你跟我来”
“诺”堂万方应到,转身吩咐了几位随行人员,就赶忙跟上少城主的步伐。
说实话这一趟出来堂万方摸不着头脑,初时还以为少城主只是突发奇想,想在黎城外游玩一圈;哪知出来城门才知晓要来这临栖镇。
至于为何,少城主并未说明,他也不敢多问。
为了避免过度美貌引起的不必要的骚乱,亓官令带上了一块银色的面具。
临栖镇很小,只有一条街道,一路上都是街边小贩的叫卖声。
不似黎城的小贩卖些吃食、杂耍,这里的小贩卖的大多是山鸡野兔、虫草药酒之类的东西。
主仆二人不到一刻钟便走到了街尾。
“主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见少城主一路走来虽然看似悠闲踱步,实则在暗自打量周围,堂万方忍不住问道。
亓官令却是停了下来。
“这不,找到了。”语气有些轻快,想来找到了这“东西”,亓官令心情很不错。
顺着亓官令的目光望去,堂万方见到一个小摊贩正在卖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
心里暗想:难不曾,少城主连夜赶来,竟是为了吃野味?果真是家有千金,行止由心!
这边亓官令却是不知他所想。他兀自走到摊旁,见前面还有一人在与摊主讨价还价,他便在旁边看着默不做声。堂万方准备开口,被他按下了。
等前面那人拿了野兔走远了,他才随手一指,问道:“这个,怎么卖?”
“野兔二十文一斤,山鸡十五文一斤”那人数着手上的银钱随口回答道。
“我问这个,值多少”他又指了指旁边一个的竹筐。
这时那小贩才注意到他,见他穿着华贵,气度不凡。连忙赔笑道:“公子您说这个啊?”
“这个是我在山上抓的野猫,这猫也是笨,竟自个跑到我陷阱里面去了;见它浑身脏兮兮的,腿还被夹断了,想着带回去给我那小女儿做伴。”
“这猫就不卖了,对您不住了”这小贩言辞中带着一丝歉意。
“十两,卖么?”这时堂万方发挥了他身为一个随从的自觉。言罢,看了亓官令一眼。
亓官令轻微的点了点头,他想着哪怕现在喊低一点,对方不卖,价还可以还的。
哪知堂万方话音一落,那小贩忙道:“卖!卖!卖!”
说罢接过钱,递过去猫,收拾了摊子走人了。他不是非要留这只“猫”不可,十两已经是够他们一年吃穿用度的了。
只是,留下的主仆二人还呆愣在原地。
亓官令愣了片刻,回味过来,却是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着堂万方提着的小猫道:“你可看到了,你且只值十两,不,还没十两,哈”
像是好久遇到这么好笑的事情,亓官令忍不住笑了起来。
“呸!亓官小子!你~胆敢嘲笑老子”一个男童的声音响起。
“是谁?敢对主子不敬”堂万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哪你不对,只听到那声音对亓官令不敬,当既望向四周想要揪出那人。
“愚蠢!亓官小子的小跟班,果真与你主子一样愚蠢!”
“诶!你骂他就骂他,捎带我干嘛?……”
“就骂你,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能落到这部田地吗?”
“你自己蠢,非要逃走,结果逃哪儿不好,偏偏还往人家的陷阱里撞,到也是聪明得紧。”
“你在骂我?”
一人一“猫”正吵不可开交。
“啊!妖怪啊!”那堂万方低头一看,却是反应过来了,当即一下将手里的笼子摔出。
啊~摔死老子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