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要修县志,每条村征两个识字的人校对族谱。
木云云的大伯木笙在县衙给县太爷当秘书,知道木云云和木子越识字,把木家村的名额留给了两人,毕竟工钱也不少。
村长打听到消息后还想把名额留给自家两个儿女。后来经过协商,两家各一个名额。
木景考虑到儿子要读书,大手一挥,拍板让十一岁的小女娃木云云去。
工作地点集中在县衙,用木云云的理解来看就是朝九晚五,逢三休一,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一份好得不能再好的工作。
但对她来说,绝对不是!!!
每天二十个铜板的工钱,她再打十年工都攒不回银行卡存款的一半。想哭。
木子越领着她走完大路走小路,走完小路再走大路,走到县衙时,木云云保守估计,这段从村里到县里的上班路至少要走一小时。
让她哭一会儿。
校对的差事是木云云穿越来之前就在进行的。
村长的儿子木泽和她校对的是同一本族谱,翻阅后再比照最新稽查户口得来的籍账,对异同进行标注,每三日交一轮任务,由县里的师爷团进行复查。
一个小房间里,并排摆着三张大桌子,分别用白纸黑字贴着木家村、张家村和乔寨村字样,桌子两边又各有两张贴着名字的木椅。
木云云来得早,其他人还没到。看着全然陌生的工作环境,她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想着怎么做才能不穿帮。
首先,淡定地坐下来,翻看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所幸这个世界的文字已经相当楷体化,木云云觉得自己能写。
呵,谁还没学过几个毛笔字呢,只是没想到穿越要用。
不多时,乔寨村的位置上坐了两个结伴而来的老爷爷。
“云丫头,今天也来这么早啊。”其中一个爷爷笑着跟她打招呼。
另一个爷爷对她竖起大拇指:“后生可畏。”
木云云心虚地扬起笑脸:“早啊!”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找到一些废弃的纸团,正在照着上面的文字练习。不是她毛笔字水平不够,实在是纸团上的字丑得很有态度。
不一会儿,张家村的人也来了,一个满脸傲慢的穷秀才,另一个也是个女孩,高高瘦瘦的,安静跟在秀才身后,看着是父女。
喊过人后,小房间内便没有交流声,众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木云云观摩过一会儿之后,终于也开始上手。
等她适应得差不多,开始用歪歪斜斜的字迹加快速度时,村长的儿子终于姗姗来迟。
来人大大咧咧地坐下,伸完一个懒腰,才开始提笔。
木云云注意到,这家伙写两个字就抬头瞄自己一眼,直到中午,自己把族谱标注了三页,他还停留在开始那一页。
隔壁几人都起身离开后,木泽站起来动作熟练地把自己的标注页往木云云跟前一推,“交给你了!”
然后也跟着离开。
木云云无语,原主跟这个脚步轻浮,看着就不像老实人的村长儿子很熟?
无语归无语,反正她害怕中午找不到饭堂吃饭,已经让便宜娘亲做了便当带来,吃完就赶一下工呗。
下午木云云试图跟木泽交流一下,结果这个不在状态的年轻人在纸上画乌龟,还不耐烦地瞪着她说:“做事时间,别打扰我!”
行,交流失败。
她还想友情提醒一下,如果交上去全是一个人字迹的标注页,师爷团会怀疑他偷懒的。
如此这般,木云云老老实实地在县衙当了三天没有感情还加了班的打工人。
这天她完成任务后,坐她对面的木泽终于有不一样的表现,把她手里的标注页拿过去。
“我去交给师爷团,你早点回家吧。”
说完,人便出去了。
木云云挑眉,经过三天的观察,这个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积极主动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知道师爷团在哪里,他帮忙正好。
再整理一下桌面,等到休息一天再来就不会被乱糟糟的环境影响心情啦。
不多时,还没等木云云离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找来,“云云,你到大堂来一趟。”
小房间在大堂的西面,师爷团在大堂的东面。出来大堂后,中年男人又带着她去见了师爷团。
木泽正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木云云知道师爷团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是自家大伯,但没见过是哪一个,为免说多错多,她暂时保持沉默。
把她带来的男人递给她一页纸,“木泽说这些任务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你且说说是与不是,大伯替你做主。”
哦,原来这个就是大伯。还好刚刚没乱开口,赶紧认认脸。
她还没说话,木泽就急道,“木师爷,这字迹明明就是我的,方才我也写给你看了,你不能因为木云云是你侄女就偏帮她啊!”
木笙冷笑道:“这么说,你承认这次的字迹是你的,前头几次你来交任务时就是撒了谎?
又是一张纸飞落地上,木云云捡起一看,字迹工整清晰,是姑娘家独有的秀气,上头的标注人是木泽。
哥们,都是打工人,咱作弊手段敢不敢高端一点?
原来她早上抄的是这个家伙的字,还算歪打正着,把他之前的作案痕迹抖出来了。
“我,我没有撒谎,我会两种字迹不行吗?”
这拙劣的理由。
木云云依旧没有说话。嗯,受害者不需要发言。
木笙大伯很给力,强硬指挥,“你倒是当场再写一种字迹给我看。”
“阿笙,这是怎么了?我正好来县衙办事,阿泽出什么事了?”
一个人影大踏步赶来,木泽欣喜地叫了一声爹。
面对村长,木笙多少要顾忌一些,于是板着脸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村长静静听完后,刚毅正气的脸上浮现爽朗笑容:“原是这事,阿泽回家有跟我提过,他确实有不对。小子与云丫头这段时间走得近,写字时你学我,我学你的,确实两种字迹两人都会。
照字迹来分,也辨不出所以然来,依我看,这事不如就此揭过吧,若阿泽有多拿云丫头工钱的,改天我家送的聘礼定然会十倍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