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智远知道五皇子要来查私盐的事。
在广南一带的私盐团伙中,他一个知县不过是个小小的纽带,背后的人根本不是五皇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可以撼动的,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抓到。
相反的,从京城忽然被贬到昊天县来的黄中承更值得他关注。才艺大赛是对他的一次试探,私盐团伙希望通过冠军的归属确认他的立场归属。
很遗憾,黄中承并没有向他们靠拢的意思。但他的态度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对立,双冠军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没想到的是,木云云的异军突起。
因为给她投票的观众确实也不少,陆智远等人无法确认,这一手是不是黄中承的安排。这滑溜的泥鳅,态度让人一时琢磨不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背后的人打算给五皇子一个小小的教训,只要绊住黄中承,不让他申出援手,结局就不会有任何变动。
已经有大汉拿到傍海村山坳的地图,五皇子必定要趁机进去查探的。过完今晚,一切又会回到正轨。
……
脚踩中路上干枯的枝桠,发出嘎吱的声响。
木云云骂自己太不懂事。
明明已经回家躺进被窝里,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偷跑出来,她病得不轻。
危机感又没有出现,君临熙自己要去作妖肯定不会有事,还用得着她跑来送信?
可是走到一半,回去又不甘心。啊啊啊啊!反正这次迷之自信没有危险,她就当锻炼锻炼身体吧!
阿水帮还没上学那会,打水仗把海岸线边缘的村都约了个遍,傍海村虽属临川县,但木云云记得,离南城区不远。
已经走进村,家家户户熄了灯,巷道静悄悄的,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木云云扯进一间小屋。
“谁?”她鼓起的勇气像鱼在水中吹的泡泡,一戳就破。
黑暗中,君临熙低沉的嗓音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丑丫头,才艺大赛的结果如何,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我拿第一,否则我才不会倒霉催的出现在这里。”安排好的并列第一,也是第一,没错。
“如此,你是来递消息的。”她镇定的反应让君临熙出口的话省去疑问,变成肯定的语气。
木云云适应黑暗后,注意到角落还有人影,不由得扯住君临熙衣角靠近他,就差咬着他耳朵发问,“你现在安全吗?”
真是奇怪,他怎么肯定她是来干嘛的,她应该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有知道什么的样子?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只要五皇子不问,她就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线索机器吧。
“他们都是自己人。”少年对她喷在耳边的气息感到不适,借着把她手里衣角拉出来的劲后退了一步。
“你莫把我的衣服扯皱。”
木云云:……她这个不是自己人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对了,是黄大人让你来的?他说了什么?”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人的五皇子接着发问。
不想说话的人把手里拽成一团的纸团扔给他。
君临熙不甚在意,到角落里让纪甲点起小蜡烛,看清其上内容:傍海村有诈,私盐场可查。
陆智远确实在这边有埋伏,但从那群人都围着黄中承的举动来看,显然是小看他君临熙了。私盐场的陷阱,他但闯无妨。
“准备一下,动手!”
送完信息就想装死的木云云听到剧情走向,不太对?
“这里有诈,你怎么还要动手?”
侍卫和暗探们以为她就是被黄大人骗来送纸条的,没想到她还看出了暗藏的线索,一时间有好几个人目露杀机。
结果君临熙开怀一笑,木云云从他烛火下的星眸中看到取笑之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冒冒失失的,我还以为你个丑丫头有多聪明!”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这句话太昧良心,她怼不出口。恼羞成怒的丑丫头只好指着将纸团烧成灰烬的蜡烛冷笑。
“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这纸条是我领冠军奖品的依据,价值五两银子,你们记得赔给我。”
又谈钱。五皇子不笑了。丑丫头又在嘲讽他,难道他看起来穷得只能拿得出五两银子吗?
“既然你们还不打算走,我就先回去了。”木云云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看露了信息,她的到来也许相当于一个让君临熙动手的信号。
然而她走不掉,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少年勾住她的脖子,往腋下一夹,“你们阿水帮不是很喜欢打架的吗?既然来了,带你见识一回。”
原来在别人眼中她也是阿水帮一员了。木云云好想唱起那句熟悉的旋律,我们不一样!
“你放开我!信不信我扯坏你的衣服!”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而出这么霸王的台词。
不管木云云怎么说,君临熙还是把她一路带着进山。渐渐的,感受到君临熙手下对自己投来戒备的目光,她就安静了。
估计是不相信她,怕她在外面泄露风声才抓着她一起来的。
呵,小人之心!
打斗是从进入丛林深处开始的。
围杀他们的人是一支约二十人的小队。
君临熙带的人也只有十余人,但这些人实力显然高于刺客们,这场围杀很快就变成反围杀。至始至终没有人能靠近中心位置的君临熙和木云云。
这年头,刺客的水平真是越混越低了。
电视剧看得太多的木云云吐槽完,被带着往山里继续无声地前进。
很快,一排用竹子搭起来的高墙出现在眼前,里头传出很重的海水的腥味。
这里就是私盐场了。
静悄悄的,木云云顾不上参观古风大型作坊,恐怕有第二波埋伏出现。
君临熙的几个侍卫打头阵,先翻过墙去了。
不多时,纪甲回来报告,“都睡死了,属下另外加了迷香,暂时没有发现有埋伏。”
“这么说,背后的人以为靠竹林里那几个垃圾就能成事?太看不起人了!”坐在石头上等消息的君临熙生气地起身。
“嘶——”衣帛撕裂的声音。
跟他一起坐着,并且下意识还扯着他衣角的木云云看着手里被石头尖角割下来的碎布,月光下的小脸迷茫又无辜。
不是她,是石头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