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宫中有两位皇太后,一位是他的生母易太后,而另一位则是从小对他悉心教导的嫡母韩太后,现在两宫太后明争暗斗也很是让他头疼。
黄灿笑着点头,说道:“皇上睿智。”
孟胤运怔忡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派人传话:孩儿谨遵母后教诲,也请母后早些安歇。”
黄灿一一记下,随后便出去跟宫女交待了孟胤运的回话,然后又走回了偏殿中,却见孟胤运还坐在书案后一脸沉思的样子,便问道:“皇上,还不安歇么?”
“不急,你先跟朕说说韩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着。”孟胤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虽然韩太后并不是生母,可他也不至于连韩太后的娘家都不知道吧?黄灿心中狐疑却也不能违抗孟胤运的意思,照实说道:“太祖皇帝立国之前与韩家先祖就是通家之好,后来,太祖爷南征北战时也是韩家人首先誓死效忠,所以,当时太祖皇帝为了嘉奖韩家人便与他们订下了世代通婚之约,‘若孟家登极为帝则娶韩家女为后,从此世代通婚,共主天下’。太祖皇帝信守承诺,登极之后便封了韩家千金为后,之后太宗、世宗等在位时,皇后也都是韩家出身,现在咱们的韩太后也是这么来的。”
“就是这样!”孟胤运忽然兴奋地拍上桌子,说道,“那么,按照太祖爷当年定下的规矩,朕其实根本不用想,只需要将韩家女接进宫封为皇后就是了!”
“若真是这样,朝中大臣们也就不敢提那些人选了,这不是……”黄灿苦笑了一下,说道,“韩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女韩云斐三年前就已经夭了,别房的那些女子身份上又不配为后,不然……”
“可是祖制总不能不遵吧?”孟胤运早知道这件事,粗鲁地打断了黄灿的话,弯起了唇角,眼里闪着一丝恶作剧般的戏谑神情,说道,“我……朕登基不久,于国于民都没有什么建树,别的不敢说,但至少不能让太祖爷蒙上言而无信的恶名吧?”
他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但这件事本身却又是大大的不妥,黄灿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可、可您是大夏的天子,九五至尊,怎么、怎么能……”黄灿“怎么能”了半天,也没能将“**”两个字说出来。
“怎么不能?”孟胤运的眼睛却忽然亮得有些耀眼,说道,“他们不是要让朕立后吗?行,立后就立后!还就是韩家的女儿了!她叫韩……韩云斐对吧?你赶紧去查一查,韩家那位夭折的大小姐的生辰八字,生前是什么性情,不然明天说不出来就不好了!快!”说完,他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想着明天早朝要用的说辞。
这皇上不是魔怔了吧?黄灿腹诽,却也只能听他的吩咐行事。
孟胤运当然不是疯了,他也仔细想过,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一举数得的妙计。
一来,他已经听那些大臣们的话立了皇后,大臣们自然找不到理由再将他们的人安插进宫,二来,这皇后不过是一块牌位而已,不用担心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三来,他还可以用此事来彰显自己对开国太祖的敬重,也算是尽了孝道,没准还能驳个至仁至孝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件事做铺垫,他之后大概能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清静,孟胤运光是想就觉得妙极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如果有人看见的话,就会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一对俏皮的酒涡,看起来更加没有皇帝威严了,不过,若是哪家姑娘见到了肯定是会芳心大动的吧!
事情却并没有孟胤运想得那么简单,第二天的早朝上,文武百官听到孟胤运这个决定之后果然十分震惊,随后便分为两派。
以中书令易维啸为首的一方人马支持这个决定,毕竟他们这边已经有了个易太后了,再多一个皇后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而以定国大将军秦孰先为首的一方人马则坚决反对,秦家跟易家在朝堂上分庭抗礼,而秦家所差的只不过是一个太后亲戚的身份罢了,不过这些当然不足为外人道,明面上的理由当然是为了孟胤运着想,大夏的天子,又不是找不着媳妇,为什么要跟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
双方人马毫无疑问地吵了起来,吵到了最后双方有志一同地请孟胤运圣裁。这事不由孟胤运决定也就罢了,到了他手里还能有第二种结果吗?总之,此事议了一个多月,封后的圣旨还是下到了韩家。
韩家先祖曾获超一品安国公的爵位,韩府也是按照安国公的品秩由内务府敕造的,其华贵程度等同于亲王府。
园中东北角一进带有苏州园林风格的院子里有一个人工修建的荷池,一座架高的石桥连通了水池两边的回廊,石桥蜿蜒曲折,间或还有些高低低的台阶,直把一座小巧的八角凉亭托得高高的,远远看上去好像是浮在半空的一座凉亭一般,站在这凉亭中可以看见对岸一座三层小楼和院子外头偌大的花园。
凉亭里,一名清瘦的少年正斜倚在栏杆上捧着一小罐鱼食有一颗没一颗地往荷池中扔,看着水中夺食的各色锦鲤,也看着水中被鱼儿们搅散,又重新聚拢的倒影。
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却是韩家这一代的家主韩云鼎,当年从安国公分出去的韩家人都归韩云鼎管理。
一名身穿绸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人拿着帐册站在旁边,说道:“……综上所说,十二家绸缎庄去年总共盈利七千六百两银子,而在苏州的三家织造坊则总共盈利一万五千两银子,零散于各地的十七家客栈、酒楼则总共盈利三万一千八百两银子,车马行则亏损一千三百两,古玩行勉强持平,去年开的两家酒坊的帐本还没有交上来,而各处田庄上缴来的粮食、年货等总值约有五万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