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胤运挥挥手,又向韩南川说:“军器监首批十万支弩弓曾经制出来了,你去替朕验一下,马上装备给西郊大营的军队。”
韩南川领命而去。
韩云鼎也预备告退,孟胤运却又有些犹疑地说:“这几天又有人上书谏议朕富余后宫,你那边……怎么样了?”
“就是这几日了,还请皇上稍安。”韩云鼎笑着说道。
孟胤运被她笑得有点不自在,干咳了一声,说:“西越国狼子野心,必定不会随便放过暮绵绵,还是早些把她送进宫里才妥当。后天,朕就批复那些人的折子,也不大办,只令勋绩权贵之家自行推荐适龄男子,到时候你就把暮绵绵的画像送上来吧!”
“微臣遵旨。”韩云鼎应了一声。
“一切都辛劳你了。”孟胤运有些不忍地看着她削瘦的肩膀,说,“跪安吧。”
韩云鼎便加入了御书房,同往常一样又去康宁宫问候韩太后几句才出了宫。一回到韩府便听说暮绵绵的父母曾经来了,正在多寿苑里见韩太夫人。韩云鼎便换了一身常服也去了多寿苑。
暮绵绵的父母,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皮肤黝黑粗糙,目光忐忑,似乎被韩府华贵华丽的气势吓到了,一举一动中都显出拘谨不安的样子来。
他们同暮绵绵姐弟的相差真实太大,韩云鼎不由得多端详了几眼。暮士钦是慧黠而灵气的,却依然能从容颜中看出暮父暮母的影子,而暮绵绵无论从性情还是样貌上都完全不像暮家的孩子,只要一双眼睛中的利光与终年狩猎的暮父如出一辙。
虽然还没到休沐的工夫,但暮士钦还是告假回来了一趟,跟暮绵绵两个人一同,一个搀了暮父的胳膊,一个挽了暮母的手臂,冲动异常地叙起分手以来的种种,虽然暮父暮母穿上华贵的衣袍也难掩一身的洋气,他们却完全不以为意,那氛围,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插不出来的。
韩太夫人对暮父暮母也很热情,问候他们一路的劳顿,又饶有兴趣地问了他们家乡的一些事情,韩云鼎出去当前,暮父暮母又站起来向她行礼,她赶紧把他二人扶了起来,彼此应酬几句之后才又坐了上去。
韩云鼎便又提起认暮绵绵为义妹的事情。
暮父暮母早已晓得此次上京的目的,此时仍冲动得只晓得摇头,连称福星高照。
“太好了,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了!”韩太夫人笑出了一脸的皱纹,向暮父暮母说,“不瞒你们说,你们在路上这些日子我别的事一件也没做,就盼着你们来了,我就想着,韩家良久没有这么快乐的事了,也该好好地繁华一下才是。偏我又是个闲不住的,就自作主张请了几个亲朋好友来家里做客,日子就定在大后天,正好这两天亲家两个也好歇歇,你们看这怎么样?”
“好好好,一切都随老夫人布置。”暮母连连摇头,又看了看暮绵绵说,“绵绵能得老夫人心疼,暮士钦又能得侯爷选拔,也是我们暮家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韩太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韩家也不过是表面还有几分光鲜罢了,能像你们一家人这样聚会在一同才是我们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呢,鼎儿虽然不说,我也晓得,他认这个义妹就是想沾沾你们的光,让我老太婆分你们点天伦之乐罢了!”话才说着,她的声响便有些呜咽起来。
一屋子的人赶紧劝慰。
“年岁大了,老想起以前的那些旧事。”韩太夫人反响过去,赶紧掏出丝绢按了按眼角,说,“我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韩云鼎笑了笑,说:“祖母,伯父伯母一路舟车劳顿一定很辛劳了,先让他们去晓春堂好好休息吧,要叙话有的是工夫。”
“你们看看我,只顾着快乐把这个都遗忘了。”韩太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又向暮父暮母说,“原本应该把你们一家人布置在一同的,但绛云轩地方太小,又是女儿家住的地方,我怕你们住着不方便,所以就把晓春堂拾掇出来了,那里地方宽阔,你们一家人住着正合适,离多寿苑也不远,要过去说说话也方便。绛云轩依然算作绵绵的闺房,不过晓春堂也预备了她的卧房,想住哪里都是可以的,我老婆子这边也随着备着她的铺盖被褥呢!”
暮父暮母连连摇头。
韩太夫人又对韩云鼎说:“鼎儿,你亲身领亲家去晓春堂看看吧,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就派人跟我说。既然认了绵绵为义妹,就应该把她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千万不可有丝毫怠慢。”
韩云鼎应了。
陪着暮父暮母去了晓春堂,将正屋、梢间、穿堂、小厅都指给他们看了,韩云鼎便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求添减的东西。然后又笑着看了看暮士钦,说:“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住在韩府,一切供用都依着我们家的来。但是,暮兄弟如今有了官职,领了俸禄肯定想着先孝敬爹娘,我也不忍拂了他的一片孝心,所以,我只让人将这屋子拾掇出来给你们住着,其他一应吃穿用度都由暮兄弟来付,你们看这样如何?”
“这样好,就该是这样的理。”暮父暮母连连摇头。
暮士钦则是松了一口气,感谢地看着韩云鼎,说:“又让侯爷费心了。”
“你们不嫌我大度就好。”韩云鼎笑道。世界上没有事出有因的爱,对他们太好了反而惹起他们的疑心,倒不如留点余地让他们更安心。
韩太夫人选定的是一个好日子,头天早晨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似乎被洗过普通,蓝得濯人的眼睛,园子里的各色鲜花也仿佛商定了普通,在这一日开得特别的鲜艳。庆安侯府来了很多主人,康平公主孟家、镇国公李家,平西侯耿家,忠勇伯马家……看法的,不看法的都来了。不过,来的大多都是女眷,而男客则多是与韩云鼎熟悉的,还有便是韩氏其他几房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