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凡淡淡一笑,“我不本来就是你的老师么。”
“不,老师。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您能够教我,像您这样破案。”姚言看着司凡的眼睛。
“像我这样破案?我怎样破案?”司凡反问。
“就是……就是完全地把犯人的心给看穿,好像就是那个犯人一样地熟悉整个案子的过程……这么简单地就把案子给解决!”
“简单?”司凡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他盯着姚言说:“你觉得这个过程很简单?”
姚言点点头,他是跟着司凡进的酒店,司凡的所有行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就是觉得司凡侦破这个案子非常简单。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见这简单的背后,有多少复杂的逻辑选择和判断。”司凡说。
“老师,那就请你教我!”姚言认真地说,“我刚才看完您破案的整个过程之后,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拜你为师!”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警察?”
“我因为我喜欢解谜,喜欢破案。”姚言说。他隐瞒了自己的那点骄傲,他其实是觉得自己聪明得能够解决这世上的所有难题,就像他设计的陷阱,那个被他偷了笔的同学和老师都没办法看破一样。
不过当他发现司凡身上具备一种更能看清本质的能力的时候,他就希望自己也能学会这种本事。
“挺傲的小子。”司凡似乎看穿了姚言。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不过也是,你小子挺聪明,胆子也不小。而且,好像还挺有正义感。”司凡伸手轻轻捶了捶姚言的胸口,“这些素质综合起来,你想当一个警察,当一个好警察,也绰绰有余了。”
姚言被夸奖,有些高兴起来。
“不过……”
司凡的话头突然一转。
姚言马上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拜师的意思是哪个意思。”司凡说,“不过,枯燥乏味的犯罪心理学课,你上了这么多堂,我教书的本事你也知道吧。很烂。”司凡很直白地说。
“但是,老师,我看得出来,书上教的东西,和您今天运用来破案的能力,关系好像不大。”姚言说。
“你错了小子,什么叫关系不大,关系可大着呢。”司凡摇头,“我刚跟你说了嘛,我之所以好像是亲自看见了凶杀过程一样,是因为,我真的看穿了那个清洁工的内心想法。我是从他身上得到的证据,来印证之前的猜测。而猜测来自刑侦手段看穿清洁工的想法,是通过心理学的知识。而你们正在学习的课程,就是最基础的内容,你现在还能说关系不大么?”
姚言语塞,他摇摇头。
“所以,你连上课都不好好上,你还想拜师?”司凡的语气有些讥嘲。
姚言咬咬牙,抬头看着老师,“老师,我今后一定好好上课。”
司凡摆摆手,“看得出来你确实会的。但是那是基本功,我没精力强调。我还想跟你说的是,你到底清楚要跟着我学,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姚言有些茫然。
“我是心理学老师,我研究的是人心的想法。”司凡歪着头看着姚言,“而人心,是最不稳定,最特别,最不可控的东西。”
“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座迷宫,从来都不是能轻易被看穿的。我们或许能够总结出某些浮于表面,看起来实用的规律,但是,经验并不能够让我们完整地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从事与心理相关的工作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淡漠,甚至是厌世,你怕么?”司凡问。
“……”姚言缓缓地摇头。
“老师,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希望来好好地看看人心了。”姚言望向司凡的眼中充满了斗志和干劲。
司凡瞧了瞧他,这小子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学自己破案的法子。
“姚言,我别的不擅长,但是我最会看人。”司凡伸手轻轻掐着姚言的肩膀,“你小子,很有天分。见解独到,我还记得你当天在课堂上说的话,你说,要把自己也变成罪犯。而我,也正是这样子来做,来帮着警方破案的。我把我自己代入了罪犯的身份里,了解他们,成为他们,然后,案子就在我的眼前变得明朗起来。我相信如果你想学,你完全可以掌握这门心理学的知识,做到我这种程度。你会成为一个好警察。”
姚言还没来得及高兴,司凡又说了。
“可是,罪犯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的思考方式,往往和正常人不同。”司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们是疯子,是病态的,而如果你希望像我一样地来了解他们,你自己,会受到不可避免的影响,非常负面的影响。”
司凡深深地看了姚言一眼。
直到很久之后,姚言才理解了那天在公交车上,司凡看他那一眼的意思。
那些负面的影响,司凡是体会最深的一个,所以那时候,他对姚言,还有些顾虑,他不希望姚言也被这浓浊的黑暗影响,吞没。
“老师,我想当一个好警察,有能力的好警察。我相信我能把握住自己的。所以,我想跟您学!”姚言说。
司凡不住地点头。
他微微叹了口气,“好,好啊。”
“连人心都不曾畏惧?好啊!”司凡笑起来。
“知道吗,我之前就对你小子有兴趣的,这次你自己求着要拜我为师,我很高兴啊。”
姚言扬了扬眉,“老师,听您的意思是……我被您套路了?”
您是本来就想收我为徒,但是拉不下面子所以设计我让我主动拜师?
姚言没说出来,虽然有些自恋,不过想想,似乎有这种可能。毕竟司凡老师可是选了他当课代表的。
“没有的事,你不是要拜我为师吗。现在还叫老师?”司凡笑着看着姚言。
“额,不然应该叫什么?”
司凡伸手在他脑门拍了一巴掌,相当响亮,“当然是喊师父啊。”
“师,师父?”姚言眨眨眼,摸着被拍红的脑门。
“怎么,不乐意,不乐意算了。”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称呼有些古意。不过……”姚言深深吸了口气,抬眼尊敬认真地看着司凡,口中叫了一声“师父!”
他用跆拳道的抱拳动作,冲着司凡弯腰鞠躬,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司凡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坐起来。
“小子,待会儿到了老付那里,我可要拉着你好好喝几杯。”司凡笑着说。
姚言咧嘴道:“没问题师父,喝酒我是真在行。”
司凡看着他笑。
到了体育馆站,他们下了车,朝老付家走。
“师父,刚才我和章辉在路上走的时候,您为啥一定要拽着我去现场啊?您是不是早就已经有要收我为徒的想法了?”姚言笑着问司凡。
“不是你小子死乞白赖要拜我为师吗?”
姚言吐吐舌头。
“刚才啊,我是看见你跟那小美女一起走,乐得跟个啥似的,一脸痴汉模样,我看不下去了,心血来潮,就打算恶作剧拆散你俩,省得你嘚瑟。”司凡说。
“啊?就因为这个,您就拉着我去看死人?怪不得车上的警察都一脸倒霉地看我,合着您是因为嫉妒故意误伤我!”
司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