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花了一整个下午,就坐在教学楼前的十字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尝试着成为他们,走入他们的内心,解读他们的想法。
这实际上是一件相当耗费心力的事情。
不过,有些上了道的姚言,却乐此不疲。
相人,读心。
对于警察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技能。许多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最会“看人”,实际上,也就是能够熟练地掌握如何通过小细节来判断面前目标在某一个瞬间的心理活动。然而人心是瞬息万变的,所以那一个瞬间的捕捉就需要具备足够的敏感度。
姚言希望自己成为一名优秀的,甚至是伟大的,能够青史留名的那种警察。
所以,他对于师父交给自己的训练方式,很用功地在履行。
等收回心来的时候,路两边的路灯已经点亮了。
他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坐得有些麻了。
他抻了抻腿,感觉腹中饥饿,可是一看时间,八点二十分。这个时间食堂早就关门了。甚至超市都差不多要打烊。
他们的警校在半山腰上,不像别的高校那样,出门就会有一条繁华的小街,什么快餐店奶茶店网吧一应俱全。他们学校门口,只有青石板台阶,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林。
所以警校的学生一旦错过饭点,就只能去超市买些干粮泡面之类的充饥,因为他们甚至连外卖都点不着。当然,学校也非常不支持学生们吃外卖,毕竟不健康。
姚言走一步就把腿脚抖两抖,就这样拐搭着去了超市,买了两盒泡面还有几根火腿肠,又溜溜达达地往宿舍楼回去。
来到宿舍门口,他看见宿舍大爷正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屋门前那盏昏黄的低瓦数白炽灯下边看报纸。大爷戴了副厚厚的老花眼镜,把报纸拿得很远,眯着眼睛看得有些艰难。
姚言走上前,往大爷面前一蹲,笑着跟大爷打招呼:“大爷,您这灯泡瓦数太低了,这么看报纸伤眼睛,改天我给你换个亮点儿的吧。”
大爷从报纸上抬起头,笑着对姚言说:“不用。”他指了指头顶的灯泡和盖着灯泡的锡质灯罩,“宿舍这儿输电功率低,电压不稳,就是怕你们这些小子偷偷用大功率用电器。这灯泡啊,换成大功率的它不亮。”
“学校这么抠的吗”姚言说。
“嗨,还不是怕你们学生在宿舍瞎搞,前几年不还搞出过火灾来么,就是因为他们在宿舍里煮火锅,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晚上整幢楼都停电了,着火那屋的几个学生光穿着裤衩就跑了出来,领头的一个叫黄峻还是什么的,都给熏得一脸黑……”
大爷也是寂寞怕了,絮絮叨叨地跟姚言说了起来。
姚言跟大爷闲聊几句,正打算上楼。
突然大爷叫住他,“诶小子,你没吃完饭?”
“是啊,错过了饭点,这不只能买两桶泡面回去勉强填填肚子。”
“我这儿有小电锅,你在我这儿煮了吃吧,省得上楼你连开水都没有。”
“那感情好。”
姚言大喜,大爷领着他进了小屋,给他烧了一锅热水。
姚言把两盒泡面的面饼都一起煮了,煮了满满一锅。
“喏,再给你加俩鸡蛋。”大爷给他打了两颗蛋。
“谢谢大爷。”
姚言美滋滋地端起小电锅,边跟大爷吹牛,边吃泡面。
“小子,你们过两天不是要开运动会了嘛。我看你跟那个小姑娘是不是练跆拳道的,你们是不是有比赛啊?”
大爷突然提起运动会这茬来了。
姚言正吸溜着面条,被大爷这么一提醒,他好像是记得确实跆拳道协会是有什么比赛来着。不过好像不是校内的运动会。
“运动会没有跆拳道的比赛,场馆太小了,在室内的话也没有多少观众会去看,而且……”姚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的会员们普遍都是最低的白带的,所以我们协会也就不好出来现眼了。”
“这样啊,不过我看你那小女朋友她好像级别比较高了吧?腰带不是白的。”
“嗯,她比我们段位都高,所以,这次出去参赛,她还是主力呢。”
“哟,那挺了不起。你呢,你去比赛,是不是也争取拿个名次啊?”大爷笑呵呵地看着姚言。
姚言嚼了几口泡面咽下才摇摇头说:“我不行,我上场了,都不用对手打我,我自己都能把自己给踢翻咯。”
姚言说的不是假话,这几次跆拳道课练到旋转踢,他总是把握不好重心,把自己扔到训练的垫子上。
在大爷这儿吃完泡面,顺便把电锅刷了之后,姚言回到寝室。
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悬挂在上床的围栏上。
姚言被唬了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王那死胖子正抓着他自己的上铺栏杆,在做引体向上。
可是他吨位太大,吭哧吭哧地往死了使劲,结果却根本拉不动。
姚言坐到自己椅子上,看戏似的看着老王在那儿使劲拉。
“他干嘛真是?”
云晓江回头瞧了瞧老王,说:“这不运动会,他因为是班委,被强制要求报名参赛,而他又没能挣过其他班委,最终被分配到一个长跑五公里的比赛里。老王那身子多虚你是知道的,这不正拼命训练呢嘛。”
姚言笑着摇摇头,“运动会就在下星期吧,快了,老王你也不用抱佛脚了,到时候你指定是最后一名,没跑了。”
老王挣得面红耳赤,结果一个引体向上都拉不起来,他最终放弃,撒手落地。
他落下的时候震得整个寝室都摇晃了一下。
老王喘吁吁地扭头看着姚言,“姚言,你别光在一边乐啊,运动会你报名什么,每个人都必须要有一项参赛,你也不例外。”
“我?我们跆拳道协会到时候要出去比赛,我就不用参加了吧?”姚言转头看云晓江。
晓江耸了耸肩,“行吧,你就面了。”
“好兄弟。”姚言从柜子上拿了瓶没开过的可乐,扔给了云晓江。
“诶不是,你是体育委员,你这是以权谋私啊!”老王不干了。
云晓江扭头看了看他,“本来你给我点儿好处,我说不定就把你五公里的名额给拿下来了。可是看你这态度,你是死了心想跑啊。那没办法了,满足你吧。”
“啥!老王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