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扑到玻璃安全门前。

两位地面工作人员赶上来询问他怎么回事。

姚言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登机通道，心中恼怒，抬手捶了玻璃门一拳。

他扭头瞪了那俩工作人员一眼，说：“刚才最后进去的那位乘客是不是叫谢拉？”

男性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他检的票，还有印象。

“是，最后登机的乘客是俄罗斯人，叫谢拉。”

“啧……这趟飞莫斯科的？”

“对。”女工作人员说。

姚言叹了口气，又扭头看了眼玻璃门后的走廊。

黄峻从另一头的登机口回来，朝姚言招手，“确认过了，24登机口的男人，还有40的瓦利亚，都是真实身份的乘客，他们没有问题。”

姚言抬手指了指窗外的那架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与航站楼断开连接，朝着远处跑道行驶过去的波音飞机。

“飞机启动了，这时候没法叫停。”黄峻遗憾地摊开双手。

旁边两个工作人员看见一身警服，警衔还不低的黄峻，感觉有些怵怵的，他俩还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只是担忧。

黄峻示意他俩不用担心，顺便又询问了一下这趟飞往莫斯科的航班的详细信息，以及那位叫谢拉的“女”乘客的信息。

问完之后，黄峻示意两位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目标已经乘上飞往莫斯科的航班，就在刚才，那架飞机起飞离开了长水机场。本次行动结束，宣告失败……”黄峻在对讲机里对部署的警员说，他说话的时候，姚言默默地盯着窗外远处，跑道上，那架载着谢拉，说不定也就是林童的飞机，正逐渐加速，在平直的跑道上越开越快。最后，飞机尾部还有侧翼下方的涡轮发动机喷出令空气高速扭曲的气流，机头朝上一拉，在呼啸声中，冲上了云霄。

看着天边的飞机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姚言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后不停有警员经过，回到自己各自的岗位上，他们朝姚言和黄峻敬礼打招呼。

不过姚言没心情回礼，黄峻倒是还朝那些警察兄弟笑笑。

姚言在39登机口站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接通小张的频道。

“小张，那红毛有没有说什么？”

那边沙沙地响了一阵，才听小张微微喘着气说，“姚哥，这家伙嘴朝硬，我手段用尽了，愣是不肯说话……”

“行吧，收拾收拾，把他押回局里，我待会儿去看看。”

“好。”

姚言把对讲机交还给黄峻，转身朝外走。

“回局里？”黄峻跟上来，问道。

姚言点头，“对，万路涛，还有刚才堵住的红毛，我得去问问他们。”姚言回头看了看黄峻，补充道：“记得这俩人分开关押。”

“你现在使唤我还挺熟练。”黄峻笑笑。

他们走出机场大楼，来到停车的地方，黄峻的警车停在上下车的入口处，有些阻塞交通，他赶紧上车挪车。

姚言跟着黄峻坐上了警车。

“看刚才的情况，谢拉就是林童没跑了。”姚言摇下车窗，开始抽电子烟。

黄峻挥挥手，挥走飘向他的烟雾。他一边开着车驶出机场高速，一边问道：“林童的目标竟然是去莫斯科，那趟航班是直飞莫斯科，中间好像是在内蒙经停，你是怎么想的？”

姚言扭头看了眼前方，又转头盯着黄峻，“我想去追他。”

“出境了，不好追。”黄峻皱眉答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等了有一段日子了，龙湖庄园这才有了动静……龙陆爷，他和方舟似乎是有关系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我必须抓住方舟的尾巴，只要是跟他们相关的，哪怕只是沾一点点边，我也想要查下去。组织上对龙湖庄园有想法，我想上头会批准我的行动的。”姚言淡淡地说。

黄峻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说：“我个人也觉得有必要跟上去看看。不过，还是需要商量一下。这样吧，我待会儿回了距离，就打电话帮你问问，你也准备准备，看有没有机会让你去莫斯科。”

姚言低头看着手机，“今天飞莫斯科还有一班航班，是在半夜。”他瞧了黄峻一眼，“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让上边同意……”姚言顿了顿，有些忍俊不禁，“毕竟有公费机票，跟我自己掏腰包买机票，是两个概念，我这种穷逼，买不起去莫斯科的机票啊。”

姚言哭穷道。

黄峻笑骂他两声。

姚言扭头看着窗外，警车飞快地从机场高速驶过。

莫斯科……姚言又想起了就在不久前，甄雨薇给他打来的电话。

她也是邀请姚言前往莫斯科，观看芭蕾舞剧。

姚言砸吧砸吧嘴，心里觉得挺奇怪的。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爱往莫斯科跑，现在这个时间，西伯利亚平原，好像要开始下雪了吧。

看着窗外风吹树梢，姚言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领子，把车窗摇上去。

“怎么？这就冷了？入冬可还差几天呢。”黄峻瞥了他一眼，笑道。

“倒也不算冷，滇市花都春城，四季如春，一件短袖能过一年。”姚言笑道。

“如果今天下指令咱们能去莫斯科的话，记得要带上棉服，北方应该是下雪了。”黄峻说。

两人闲聊着回到了市局，黄峻去办公室汇报工作。

姚言等着小张押着红毛回来，将那小子拎去审讯室问了一通。

不过这家伙嘴硬得很，姚言愣是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收监。

“这家伙真的难办啊……”

审完红毛，姚言和小张去食堂找耿叔要了两碗面，坐下来之后，小张就抱怨着。

姚言看了看小张的右手，这孩子拳头上指关节都蹭破皮了，他没少给那红毛小子使手段，可是那红毛胖子也是扛得住。

吃完饭，姚言又去审了万路涛一次。

万路涛看见姚言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件稀罕宝贝，那眼神，让姚言异常不舒服。

姚言审了几个小时，结果还是没结果。

万路涛也是能扛。

无奈，走出审讯室，姚言就接到黄峻的电话。

“言儿，上边同意了，两个名额，你和小张，就今晚的航班，飞莫斯科追林童。那边的使馆和当地警方会配合你们。”黄峻说。

“好消息。我这就去准备东西。”姚言冲身旁的小张招了招手。

“不用了，你们这就回家去准备证件，然后前往机场，有需要到了俄罗斯再就近买。”黄峻说。

于是姚言和小张回家收东西，在机场集合。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坐上了飞往西伯利亚平原的飞机。

中长途的飞行，算是累人，姚言带了个形枕，准备在飞机上睡一觉。

在关闭手机之前，姚言看见了甄雨薇发来的最后的确认消息，问他要不要去莫斯科。

姚言苦笑，回复了一个“对不起。”然后关了机。

飞机起飞的时候已经深夜，庞大的钢铁机身拖拽着橘红尾光升空，朝着北方的黑夜飞去。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姚言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一看窗外，发现舷窗外头有雪花飘落，一伸头，就见下方大地上，白茫茫一片。

他和小张在一个大雪的夜晚，飞向了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