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兵根本就不信儿子的话:“十天赚五十块?你也会说大话了啊!张大嘴都不敢说自己五天赚五十吧!”
张大嘴叫张鹏,是村里有名喜欢吹牛的人。
张鹏喜欢投机倒把,他说自己去过上京、鹏城、申城,甚至连香江都去过,有时候回来也穿西装打领带,但他每次回来,嘚瑟不了两天,就会找人借钱。
村里没一个信他那些光辉事迹的,但他只要回来,照样吹牛,村里人还是喜欢听,对于那些没有出过远门村民来说,大城市的人和事都是新鲜的。
张谦修见父亲不答应,也不再多说:“那算了!”
张爱兵见儿子不说钱的事情,又开始说儿子上学的事情:“今天你们老师来了,说你考上了一中,改天给你去做两套新衣服,读书的时候穿。”
张爱兵还是关心儿子前程的。
但张谦修想到自己读书要以“出卖”姐姐为代价,心里就堵得慌:“不去!我要做生意。”
“你做生意?做个屁的生意。”张爱兵又开始发怒:“你给我老老实实去上学。”
“我说了,不去!”张谦修心里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不会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他不会放弃学习。
不去学校,他一样可以自己自学。
张谦修从不相信所谓的“学习无用论”,虽然他上辈子没有什么大出息,但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能成大事者,必是有大学问者。
虽然大学问者不一定的是高学历的人,但他们脑子里的东西,是一般人比不起的。
张爱兵气的破口大骂,张谦修饭也没吃,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谦修坐在床上,琢磨着这启动资金要怎么来,现在要找五十块钱不容易,后世就算捡垃圾也能捡五十块钱出来。
但现在垃圾都没得捡,但凡还有一点点用处,还能卖一点点钱的东西别人都不会丢。
屋外父亲还在骂,母亲在劝!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张兰梅走了进来。
“姐!”张谦修看着自己姐姐,其实姐姐长得还可以,只是在农村这样的环境中,她身上带着浓浓的乡土气,穿的衣服也都是几年前的,记得她好几年都没有置办新衣裳了。
张兰梅把门关上,走到弟弟身边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应去读书,别跟爸怄气了。”
张谦修听到姐姐这话,知道姐姐现在已经认命,决定要嫁给那韩长生了,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说道:“不去,爸不退韩家的钱,我去赚钱,退给他们。”
“爸说的没错,钱哪是那么好赚的,现在别人都给三百的彩礼,他们家给八百,不少了。”张兰梅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看似妥协,却也有着些许的不甘。
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年代,哪个女人不想自己选个中意的丈夫?
若是女人有些文化,更盼着有一段罗曼蒂克般的爱情。
张谦修看着姐姐说道:“姐,你现在才二十,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大海你没看过,飞机你没坐过,甚至火车你都没坐过。”
“你应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遇到一个能疼你的男人,一起去看无边的大海、广阔的草原,最后结婚生子。”
“而不是现在嫁给韩长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照顾他们一家老小不说,还要挨韩长生的打。”
“嫁给韩长生,你这辈子就毁了一半了。”
张兰梅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即神色一暗,她从没想过张谦修说的那些美好。
二十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上她相对保守的性格,想想都会觉得脸红,但想想又觉得那么美好。
这个时代,农村的姑娘,就没有追求这种美好的权利。
张兰梅沉默了一下,塞给张谦修一个东西。
张谦修撑开手,姐姐给他的是一块包起来的陈旧手绢。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钱,叠的整整齐齐,估摸着有小几十块。
“这是我这几年跟着村里人去收稻谷攒下来的,给你了。”张兰梅说道。
张兰梅每年都会跟村里的人一起去给别人收稻谷,一天一块多。
每年张兰梅都能赚几十,但大部分都给父母了,她自己只留一点点。
张谦修眼眶有些湿润:“姐,我一定赚到钱,不让你嫁给韩长生。”
这钱虽然不多,但这些钱,将会是张谦修的启动资金。
他若是成功,这一块陈旧手绢里的钱,就是他的第一个台阶。
张兰梅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嗯,你读书一直很厉害,赚钱也会很厉害的,不过你还是要去读书,知道吗?爸也是为你好。”
张谦修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但他理解不了父亲对姐姐的态度:“姐,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