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修开车行驶在张家坪的乡道上,卷起的尘埃犹如一条长龙。
当车子停在自家门口,张谦修看着敞开的大门,心中不由的一阵紧张,他不知道家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苏雨薇打量着张家的房子,比她想的要破旧多了。
倒不是嫌弃,只是苏雨薇觉得张谦修这么聪明,家里的情况就算差一点也不会太差才对。
可张谦修他们家这番光景,几乎算得上是贫困户了。
苏雨薇见张谦修神色有些紧张,说道:“现在担心害怕了?”
张谦修苦笑一声:“是有一点担心……”
“走吧!”苏雨薇说着,转身从车上提下一袋子水果,这是路上顺路买的,也没有别的东西卖,苏雨薇就买了一些水果。
张谦修跟着苏雨薇的脚步,朝着里面走去,心里却越来越紧张,他怕看到自己不想到看到的景象。
还在门口就已经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药味,张谦修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父母肯定有人病倒了。
这就是他最担心,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啊!
苏雨薇也闻到这一股药味了,又看了张谦修一眼,没有吭声,抬脚走进屋里:“叔叔,阿姨……”
“谁啊?”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跟着声音,张爱兵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张爱兵看到张谦修的时候,怒目圆睁,转头看到墙边有一根扁担,操起就要动手。
张谦修看着父亲那并不利索的动作,估计这些日子也被气出了毛病,心中隐隐作痛,站在原地没有动,准备让父亲打自己出气。
苏雨薇见状,赶紧跑上去,拦住张爱兵:“叔叔,有话咱们好好说,他这人也回来了,也不会跑,要是他不能给你有个满意的答复,你再打也不迟啊!”
张爱兵这个时候气在头上,看了苏雨薇一眼,觉得眼熟,一下又想不起是谁,也不好意思对苏雨薇大呼小叫,看着张谦修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姑娘,你让开,这个小王八蛋,不把我们气死他是不甘心,现在外面都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苏雨薇抓住扁担不松手:“叔叔,那都是别人传的谣言,这些也不能完全怪他,是不是?”
“小姑娘,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是一个逆子啊!”张爱兵说的痛心疾首。
苏雨薇用力夺下张爱兵手里扁担,张爱兵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苏雨薇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张爱兵一股气过了,这时候喘着粗气,一看就体虚气弱,这些日子估摸着是生了一场病,还没有还利索。
“对不起叔叔,刚我不是故意的,您先坐下来,有话我们好好说。”苏雨薇没想到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张爱兵已经虚弱成这样,连她一个没怎么干活的小女孩都比不过。
张爱兵这时候拿张谦修也无可奈何,只能坐下。
张谦修满心愧疚的开口说道:“爸,我也没想到韩万里会做这样的事,您放心,我一定让他给……”
“你闭嘴!”张爱兵听到儿子说话心里就来气,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苏雨薇赶紧给张爱兵拍后背:“叔,您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张谦修也想上前,却被张爱兵喝止了。
苏雨薇对张谦修说道:“你去给叔倒一杯水。”
张谦修也是急了,听到苏雨薇的话,赶紧去给父亲倒水。
苏雨薇在张爱兵身边坐下,说道:“叔,您还记得我吗?”
说了这么久话,张爱兵还真没有认出来,略有些尴尬:“这……这一下还真没有认出你这小姑娘来,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爸是苏家成,九牛坳的。”苏雨薇说道。
张爱兵顿时想起来了,他也是经常去那边的,也见过苏雨薇多次:“哦……,记得了,家成的女儿,听说你去年考上了一中啊?”
苏雨薇点头:“运气好!”
“这可不是运气好,是你学的好,家成有个好女儿啊!长得好,又爱学,我这一对子女要有你一半好,我也不至于被气成这样。”张爱兵连声感叹,本来张谦修的成绩好,他还引以为傲,但现在他恨不得把张谦修痛打一顿才能稍解心头之恨啊。
苏雨薇说道:“其实姐姐和张谦修都挺好的,我这些日子也在县城,姐姐对我很照顾,就跟亲姐姐一样;张谦修他也很聪明,在县城开了一个店,生意很好的,还要请人才忙的过来。”
张爱兵虽然生子女的气,但那终究是自己的子女,听苏雨薇夸,心里也有些高兴,但随即又想到子女给自己惹的祸事,又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的说道:“你梅姐姐心是好,就是没读什么书,没能力心还高;这逆子脑袋不笨,就是不干聪明事,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家里闹成这番模样啊!”
苏雨薇看了站在边上,满脸愧疚的张谦修一眼,伸出手,示意的张谦修把水给自己。
张谦修早就已经倒了水过来,但他看到父亲那样子,知道自己递水过去,十有八九会被他给打掉,看到苏雨薇伸手,立刻把水递给苏雨薇。
苏雨薇又把水递给张爱兵:“叔,您喝一点水先,阿姨呢?”
张爱兵接过水,说道:“在床上躺着呢,你阿姨身体本就不怎么好,被他们两个这么一闹,气病了,这两天村里那些嚼舌根的话,让你阿姨听了,当场就给气晕过去。”
张谦修听到母亲气晕过去,赶紧朝着房间里走去。
张爱兵见儿子要进屋,呵斥道:“你给我站住。”
“爸……”张谦修站住脚步,不敢往前,就怕父亲也气出一点好歹。
苏雨薇赶紧劝道:“叔,我和您聊聊,让他进去陪陪阿姨,刚才我们说话声音大,阿姨肯定听到了,阿姨一个人在里面,也是干着急,不如让他进去吧!”
苏雨薇会说话,张爱兵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张谦修赶紧趁着这时走进了卧室。
一进门,卧室里就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这一股味道让张谦修心里愈发的愧疚。
“妈!”张谦修喊了一声,走到床边蹲下,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脸色苍白,头上已经多了许多白发,气色虚弱,一看就是刚大病一场的模样。
胡金娥看着儿子,心里又是气恼又是叹息又是悲伤,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表达,最后只是无言。
张谦修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妈,对不起!”
虽然这些事情是韩万里搞出来的,但这也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要是一次处理好了,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
胡金娥听到儿子道歉,眼泪瞬间就出来了:“你……你说……你说你怎么这么混不吝呢?你闹你姐姐订婚宴做什么?你听话,怎么会有这些事?”
听到母亲的话,张谦修心中满是自责,却也坚定认为自己闹姐姐订婚宴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自己当时能力不足,不能一下把韩万里给镇住,错的是他没有急时想办法给韩万里一个警告,才让韩万里造了这些谣言。
“妈,您先别生我气了,等会我带你去县城,去看看医生。”张谦修说道。
“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事。”胡金娥看着儿子说道:“你去给韩家道个歉,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他们要还愿意的话,就让你姐姐过去,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勉强。”
张谦修没想到母亲居然还想着去给韩家道歉,心里有些怒火,但母亲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张谦修也不敢反驳母亲:“妈,这些您就别管了,等您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我一定把事情给处理好了。”
胡金娥见儿子不答应,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就知道你不会去,等我病好些了,和你爸去。”
张谦修沉默了,他不可能赞成这样的事情,可母亲这个样子,他又不敢反驳去给母亲添堵,只能沉默。
这时候,苏雨薇走了进来:“阿姨!”
“谁啊?”胡金娥想要坐起来看看儿子带了什么样一个女孩回来。
苏雨薇赶紧走了过来,轻轻扶住胡金娥:“阿姨,您躺着,不用起来。”
胡金娥是九牛坳的,虽然嫁出来二十多年了,但她经常回去,一眼就认出了苏雨薇:“是薇薇啊!”
“嗯!来看看您。”苏雨薇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您感觉好些了没?”
胡金娥虽然认识苏雨薇,却并不熟悉,但她听娘家人说过,苏雨薇是村里读书最厉害,最有出息的,毕竟要上一中可不容易,整个县的村子平均分下来,两个村子才能有一个人去一中,难度可想而知。
胡金娥看了儿子一眼,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多了。”
苏雨薇说道:“感觉好些就好。看您还在慢慢康复,等会您和叔叔跟着我们去一趟县城,张谦修在县城有个德高望重的师傅,他师傅博学古今,精通医术,去县城让他老人家给您看看。”
“啊?师傅?什么时候拜的师傅啊?学什么手艺的?”胡金娥有些懵了,他心里不想让儿子去学手艺,还是希望儿子去一中读书的,毕竟这年代,读书才有出路。
苏雨薇笑着解释道:“他那师傅不教手艺,只教他读书,就古代孔子、孟子、老子写的那些书,他师傅比很多老师都精通很多,放在古代都可以去考状元的那种读书人。”
胡金娥不知道什么孔子、孟子、老子,但听到张谦修拜的师傅不教手艺,只教读书,而且放古代能去考状元,那肯定是学识渊博的,顿时放心下来:“那就好!只是我们这样去,怕给人家添麻烦。”
苏雨薇笑着说道:“没事的,到时候给叔叔和阿姨开一个房间,等你们身体好些了,回来也好,在县城住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