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张谦修没有多留,而是直接回家,然后去给姚彬打电话。
明天就要去看那些国营厂,益华印刷厂,已经十拿九稳,他还是想要先和姚彬确认一下,最好能把姚彬给留下来。
电话拨通,姚彬接的电话:“喂……张老板!”
张谦修说道:“姚厂长,我已经和官方说好了,明天去看工厂,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姚彬沉默了一下,感叹着说道:“张老板,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这些事情给搞定了,我今天已经接到了电话,说明天会有一个姓张的老板来看厂,上面也问我的意见,想要调到什么地方去。”
张谦修试探着问道:“那姚厂长给他们答复了没?”
“暂时还没有,我说要考虑一下。”姚彬又说道:“就算张老板要接手我们益华印刷厂,手续走得快也要半个月,慢的话要一两个月,你没接手之前,我肯定是要在这里的。”
张谦修说道:“姚厂长,我是真希望你能留下来,国营工厂就好像一个大牢笼,你在里面束手束脚,如果你只是想混日子的话,那样的地方是一个好地方,但你如果想要做一些事情的话,国营厂真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你来我这里,我可以保证,给你最大的自由,而且还有股份。”
“现在这个年代变化太快了,你想想几十年钱,大家还在吃大锅饭,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出去打工,现在出去打工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以后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会出去打工。”
“不管是人,还是商品或者技术,只要流动起来,发展起来,就会有很多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你在国营厂是很难去把握的,只有在外面,你才有机会去施展一番拳脚。”
“说句不好听的,古话说,宁做鸡头不为凤尾,国营厂是好,但在里面终究不如自己做自由。”
张谦修说了很多,姚彬静静的听着,等张谦修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张老板,这个事情,我还是要先考虑一下,官方那边我也还没有给答复,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感谢你的厚爱。
张谦修话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也没有继续多说:“那行吧!姚厂长多考虑一下也能理解,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
“多谢张老板理解!”姚彬客气的说道。
张谦修轻轻一笑:“姚厂长客气了,我是觉得姚厂长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才如此,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张谦修去了树德堂。
到树德堂的时候,刚好赶上吃饭,苏雨薇还没有回来,她要上晚自习。
张爱兵看了张谦修一眼,脸色有一些不好。
胡金娥立刻去给张谦修拿碗筷。
张健康憨笑着说道:“修哥儿,我爸爸打电话来了,我想回去一趟。”
说起来,张健康确实是很久没有回去了,张谦修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后天回去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明天我有事情,走不开。”
“好嘞,听修哥儿的。”张健康对于张谦修的话还是很听的。
张爱兵却皱了皱眉,语气不善的说道:“张谦修,你明天又要去做什么?这天天不着家的。”
葛青山开口劝道:“爱兵,谦修也不小了,只要他不耽误学业,你也要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
张爱兵不敢和葛青山对着来,语气顿时就缓和了下来:“葛老,他这年纪还小,天天这样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不成体统嘛。”
葛青山却微微一笑,说道:“爱兵,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都能接受他们年轻人的一些思想,你也还年轻,怎么能守着老一代的思想和看法呢?”
张爱兵被葛青山说了,心里估摸着是不服气的,但还是虚心的接受了葛青山批评:“葛老说的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年轻人,实在是太浮躁了,没有一点定心,这读书还是要好好用功的,他这三天两头在外面跑,怎么能学习好呢?”
“那也不一定的嘛!谦修他聪明,这也还没有考试,不能一棒子打死。”葛青山说道。
胡金娥这时候端着饭出来,递给张谦修,又对张爱兵说道:“你就别和葛老强了,葛老读了那么多书,说的道理还能错?你又看过几本书?”
张爱兵觉得没有面子,不吭声了。
张谦修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心里是懒得搭理父亲了。
以前他会觉得,不管怎么样,父亲始终是对自己好的,但现在他对父亲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脾气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吃过晚饭,张谦修没有急着回河边的房子,而是留下来和葛青山聊天。
至于其他人则是回河边的房子,继续包装彩票。
葛青山问道:“谦修,你这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张谦修说道。
葛青山微微颔首,说道:“生意做好了是好事,但你家里的事情,你也不能任由这样发展,有时间的时候,多跟你爸心平气和的聊聊天。”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
张谦修心里也明白,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傅,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可我爸那性格,你也是看到了的,就算我想跟他好好说话,他也未必想跟我好好聊天。”
葛青山反问道:“你和你父亲闹矛盾以后,有跟他正儿八经的聊过家常吗?”
张谦修一下不吭声的,他这才猛的发现,自己回到这个年代以后,恰好就遇上了姐姐的婚事,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和父亲有了矛盾。
也就是说,他回到这个年代,一直都是在和父亲闹矛盾,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和父亲聊过一次太难,谈过一次心。
葛青山见张谦修陷入了思考之中,继续说道:“改天试试吧!”
“嗯!”张谦修应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没有什么底气,他现在对父亲那个脾气,着实是没有信心。
葛青山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开始随口问起张谦修最近的一些事。
就在两师徒聊天的时候,刘彪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小张老板,有一个老太太来找你,说他姓纪,她老伴病倒了。”
张谦修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随即猛的想起,这肯定是何道勋的老伴。
何道勋的老伴叫纪银瑶。
“这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张谦修赶紧问道。
“在家里等着呢。”
张谦修立刻站了起来:“师傅,我先去看看,是卖我紫檀木的老人家。”
葛青山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老人生病,可不能掉以轻心。”
也样也好。
有葛青山跟着一起去,有什么病,也能应付得来。
葛青山转身去准备药箱,顺口还问了一下张谦修老人的身体情况,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能大概推测,带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和药物。
张谦修背起医药箱,葛青山关好门,一行三人立刻赶去河边的房子。
张谦修进门就看到纪银瑶正坐在大厅,说着感谢的话,虽然满脸着急,却也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说话井井有条,丝毫不见乱了方寸。
“纪婆婆,何老怎么了?”张谦修进门就问道。
张谦修对于何道勋还是非常有好感的,甚至有些佩服这个老人家。
何道勋应该是现在为数不多,还存有古代读书人风骨的人了,这样的人,张谦修尊敬!
纪银瑶看到张谦修,也站了起来:“张小弟,这次要麻烦你了,我家那老头子前两天开始就不舒服,我劝他去医院,医生让他住院,他死活不愿意,我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回去,他到家就说想要见你。”
张谦修大概能猜到,何道勋肯定是舍不得花钱:“纪婆婆,没事,我现在就跟你去劝何老,这是我师父,姓葛,我师父医术很厉害的,等会先让我师父给葛老看看。”
纪银瑶感激地道谢:“张小弟,真是谢谢你了,还有葛老,麻烦您了。”
“客气了,老先生是哪里不舒服?”葛青山问道。
“胃不舒服,没有胃口,硬吃一点东西下去也会吐。”纪银瑶说道。
葛青山微微颔首:“我明白了。谦修,回一趟树德堂,我拿点药。”
“行,纪婆婆,我开车去,先去我师傅那里拿药。”张谦修说道。
纪银瑶一个劲的道谢:“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您客气了。”
张谦修立刻开车带着葛青山和纪银瑶先去了一趟树德堂,跟着又开车赶着去上岭村。
上一次来上岭村还没有多久,跟何道勋聊天情景都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还没有几天,何道勋就快要不行了。
张谦修并不怕麻烦,说起来,何道勋卖他那些木材,自己就赚了大便宜。
不过,这些木材即便张谦修不买,何道勋知道它会涨价,肯定也留不了多久,等何道勋过世,他孙子能不能认识到这些木材的价值还不好说,而且他孙子估计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这些木头。
最终,这些木材要么便宜卖了,要么送人。
虽然何家肯定留不到最后,当时何道勋卖他木材的时候就说过,换了一般人,他肯定是不会全部卖掉的,会全部卖给张谦修,那是他觉得张谦修有德。
何道勋是很清楚这些木材价值,只要何道勋不死,生活没有困难,这些木材就会被他一直收着,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何道勋明显是撑不了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