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兵想到了燧发枪取代火绳枪的历史。
这两种枪装填的都是黑火药,也都是采用明火引爆,火绳枪有火绳,而燧发枪则没有,它采用了燧石。
同理,可以在炸弹口也放上一块燧石,借助外力,如敌人的踩踏等,让燧石迸溅出火花,从而完成引爆。
只要想通了这个道理,实施起来就没有那么麻烦了。这个时代的人取火经验丰富,什么火石、火镰、火绒、火折子等等一大堆,将它们布置在炸弹内首先受力的地方,要完成引爆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果然,当吕兵向李焕和刘三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俩立即给出了一大堆可行性方案,包括哪个位置应该放火镰和火石,让它们撞击出火花,再在什么位置放些干燥易燃的植物纤维,最后再放上火媒,以确保火花能燃成熊熊火焰,确保里面的黑火药被引爆,等等。
三人兴奋地讨论了一夜,直到人定时分才各自离去。
李焕和刘三尤其兴奋。
先前他们也参与在炸弹的制作过程中,但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只会按着吕兵的吩咐去照做,而这次设置引爆装置是吕兵主动向他们询问,由他们提供建议并负责安装,参与感完全不一样。
可当次日三人再次聚在一起时,却没有着手改进引爆装置,因为李焕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妹妹要被耶娘带到县里去了。
吕兵初时还没反应过来,李家小娘子去县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焕急得在屋里打转:“我阿耶曾当着所有三清乡民许下诺言,谁能救回我妹妹,就纳他为婿,结果是你把我妹妹救了回来,既有父母之言,那她就理所当然的是你的妻子了。现在你的妻子都要被人带走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刘三也在一旁帮腔:“对对,李家小娘子可是个美人,你可得看牢实了。”
两人难得的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吕兵心想,也对,李家小娘子现在是我未过门的老婆,怎么能被人带走呢?
其实,除了生得一张好脸蛋,吕兵暂时还没发现李月儿有什么好处,不过话说回来,光就好看这一点就够了,反正古代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态,李月儿实在不听话,将来一纸休书打发了就了事。
再则说,万一李月儿到了县城后,跟哪家小郎君勾搭上了,反给他戴一顶绿帽子,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于是他在李焕的陪同下急忙赶往李大户家。
………………
自从女儿被救回来后,李大户就一直在张罗着举家搬往县城一事,如今这个世道太乱了,县城里总比乡下安全得多,他家在县里也有几处房产和铺面,搬过去住同样方便。
只是一来家里物件陈设又多又杂,二来李焕一直没能被劝服,才拖到现在。
好不容易将家里的值钱物件都分批次运往了县城,骡子和牛车也准备就绪,就等着他带着夫人和儿女们登车离开,却看见吕兵和李焕一道赶来。
“这个孽障啊!”李大户先在心里咒骂了他的儿子一番。
这个孽子,不但不肯随他一起去县城里住,居然还在这个时候把吕兵给带来,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家急于搬往县城,其中也有这个吕兵的原因嘛。
李大户和李夫人都不同意把女儿嫁给吕兵。
李夫人是嫌弃吕兵出身低贱,身份卑微,担心女儿跟了他受委屈。
李大户则有不同的想法。吕兵能将女儿救出火坑,他自然是千恩万谢,原也有过兑现承诺的念头,但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又觉得此事不妥,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句诺言就害了女儿的一生。
他觉得吕兵这个人太蹊跷,先前就是一个没志气的癞皮,任谁都能在他脸上吐唾沫,突然间又能从匪窝里把他女儿揪出来,顺带砍下了凶狠的匪首的脑袋,这其中的反差太过剧烈,也太过神秘,让他琢磨不透。
他最是宠爱他这个宝贝女儿,甚至超过了他那三个儿子,他倒没希望女儿一定能找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栖身,但总要是个让他放心的人才行。
而对于吕兵,他一点都不放心。
他隐隐有种感觉,假以时日,吕兵或许真能飞黄腾达,但那条飞黄腾达的道路一定是凶险重重,所以他并没有阻拦李焕跟着吕兵一起厮混,但绝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跟着一起冒险。
眼看着吕兵和李焕已经走了过来,李大户只得先放下他心里的那些想法,恶狠狠地刮了眼李焕后,对吕兵摆出笑脸:“世侄光临寒舍,真是失敬得紧。世侄若不嫌弃敝处简陋,可随老夫一起进屋,喝上一杯茶水吧。”
吕兵抬头瞧了瞧李家的三重大宅院,心想,这能是寒舍?
他不擅长也不耐交际,简单地道了谢后,就随着李大户来到正堂。
李焕停在院子外没有进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耶悬在书房里那根斑竹棒。
两人分主次坐下,李大户先说:“世侄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
吕兵一直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委婉地表达来意,但想来想去,还是对他笨拙的语言表达能力没有信心,干脆直言:“听闻贵府今日乔迁,我此来一是贺喜,再则,就是接令爱回家。俗话说,妇嫁随夫,小娘子一直住在贵府,已是叨扰了,怎好再让她给贵府增添麻烦。”
李大户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万万没想到吕兵说话这般直白,甚至可说是粗鄙之言了。
再则,即便有先前的誓言在,可毕竟还没有成亲,怎么就成妇嫁随夫了?
但联想吕兵从驻风岭带回来的那颗人头,他没敢把愤怒表现出来,将茶碗往案上一放,沉思片刻后道:“世侄对小女如此上心,老夫听后颇感欣慰。只是世侄终究年轻了些,凡事太过心急,需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况且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步骤是万万少不得的。想来世侄性情耿直,不耐烦这些琐事,不过也不打紧,世侄这可就去一一准备,待一切料理妥当,老夫自当将小女亲自送来。”
吕兵虽然不擅长在言语上争锋,但人可不傻,他回道:“小娘子原是许配给钱家二郎的,李公所说的那些流程也已走过了一遍,岂有再来一遍的道理?且不说小娘子还被山匪劫了去,与匪贼相处多日,若真如李公所说,再如此大操大办一遭,难道就不怕乡邻们背地里说闲话?我为李公计,还是从简行事,让我把小娘子接回家去就是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吕兵当着面就把李家的丑事都给揭了出来,李大户纵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小子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