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吕兵后,集齐人马钱粮,次日,归义都便乘竹筏沿江水直下,离开阆州。
白天乘船,晚上上岸休息。
五日后,归义都抵达合州,弃船登岸,在合州治下赤水县登陆,安下营寨,并派出斥候前去和渝州城外的高仁厚联系,商量行军日程。
杨老大坐在中军帐内,手里正把玩着从吕兵身上搜来的匕首。
那日吕兵被捕后,杨老大立即亲自带人上坡,将吕兵房屋内的所有东西全部搜至军中,甚至连一张纸片和一块破瓮片都不放过。
共搜得,沟壑里的黑火药十五斤,被小心从石块下挖出来的两个炸弹,吕兵身上套的避弹衣,未来得及隐藏的、石墙掩体后的95式步枪、望远镜和匕首,他们还从屋里搜出来了吕兵制作黑火药剩余的硫磺、木炭和草木灰等。
尽管收货颇丰,但杨老大仍是凭着直觉相信,坡上还有东西没被搜出来,她返程时又留下几人搜了一夜,只是再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杨远爯带着唐宗汉走了进来,笑道:“都头,这几日你一直盯着这把小刀,可曾琢磨出什么来没有?”
杨老大这才发现有人进来,取过案上的绸布,将匕首包起来,然后才抬头招呼道:“爯叔!唐都使!”
又问道:“二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什么值当的事情,不过是随便过来瞧瞧。”杨远爯找了位置坐下,指了指身边的唐宗汉,“他倒是有件新鲜事。”
“哦?唐都使有什么新鲜事?”杨老大问。
唐宗汉也先找了个位置大咧咧地坐下来,随手把身上的甲衣也卸了下来,道:“右队的那些家伙又闹事了,嚷嚷着要替唐大山报仇,找那个髡奴的麻烦,还好被我给闯见了,一人赏了个大耳刮子。”
髡奴即吕兵。
杨老大笑了笑:“如此倒有劳唐都使了。”
“这有什么值得麻烦的,都头莫拿我寻玩笑了!我虽然不读书,不识字,也不省得什么大道理,但二位都头对那髡奴极为看重,绝不愿意他被那些不长眼的家伙给伤了,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唐宗汉摆了摆手,又问道,“那髡奴还没醒过来?”
“没有。”
唐宗汉鼓圆了眼睛:“不就是挨了一刀把嘛,这要换成我,别说一刀把了,就是直接给我来上两刀,我照样能为二位都头冲锋杀敌……都头,你可嫌我话多,那髡奴莫不是个白脸郎吧,怎地这么不抗揍,你辛辛苦苦把他招来军中,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宗汉!不得胡闹!这是都头定下的主意,容得下你这个粗人来怀疑?”杨远爯晓得唐宗汉的性子,厉声制止。
唐宗汉认错态度倒好,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嘴巴子:“是我说浑话了,都头莫要见怪!其实说心里话,自从都头把我们领出五神山,做了朝廷的士卒后,兄弟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都头不信的话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攮球的再敢说不服都头的话……”
“来人!”见唐宗汉越说越浑,杨远爯干脆叫人进来把他拖了出去。
“我自己走,自己走……”唐宗汉连连告饶,又给了自己两耳光后,出帐去了。
杨远爯起身从煤炉上取下温好的热酒,给自己和杨老大各斟上一杯后,商议道:“放任右队那些家伙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我把他们支开,让他们去外地征集粮草,免得他们在这里生事。”
杨老大却不在意地回:“没事,让他们闹一闹也好,只要别真伤了吕兵的性命就成。”
“这是为何?”杨远爯奇道。
“我们只是把他抓住了,还并未降服,有右队的弟兄们帮我们把他给盯住,再不时给他找点小麻烦,对我们最终降服他并将他收归己有,只有好处。”
杨远爯听得瞠目结舌,许久才说出话来:“贤侄女,你心里装的主意可真多!”
“谢谢爯叔的夸奖。”杨老大很坦然地接受了。
杨老大又问道:“爯叔,我们没收来的那些丹药,如今怎么样了?你让掌书记他们看后,他们可说了什么,能摸清它的药材来源和炼制方法了吗?”
“那可真是好宝贝啊。”一提起那些黑火药,杨远爯瞬间来了精神,“韩志铭他们试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好家伙,才指甲盖那么一点,一沾火星子,眨眼就窜出一大团烈火来,把韩志铭几个的衣服都给燃着了,费了好大功夫才扑下去。幸好我站得远,要不然呐,你爯叔这张丑脸怕是又得多两道疤痕咯。”
杨远爯性情豁达,自额头上多了疤痕后,也经常拿自己的疤痕来开玩笑,旁人听了大多会哈哈大笑,但杨老大却从来不会为此发笑。
“知道如何炼制了吗?”这才是杨老大最关心的问题。
杨远爯摇了摇头:“韩志铭说,此物看来简单,不过是木炭、硫磺和洞硝三物研磨成粉后混杂而成,但他们亲手炼制后才发现,看起来外形一致的两种丹药,其燃烧效果却是有天壤之别。他说,一则是混合的三物的配比不易控制,二则是洞硝不会炼制,他们用的都是从药铺里搜刮来的,而且效果也远不及那髡奴的好……总之,要想真正炼此神物,必须从那髡奴身上着手。”
“这是自然。”杨老大附和了杨远爯的观点后,勉励道,“无论那丹药如何精妙,既然有人能炼制出来,便说明其中有炼制的门径,只要我们肯下功夫,迟早也能炼出来的。对了,爯叔可先安排能工巧匠去学习炼制洞硝之法,此物能放在药铺里售卖,说明并不难制作。”
“嗯,我这就安排人手去办。”
杨远爯刚说完,帐外侍卫进来禀报:吕兵醒了。
杨远爯闻言大喜:“这小子可算是醒了,他要再不醒来,我就该把他扔到河里去喂鱼了。走!我们去看看。”
杨老大却迟疑片刻后道:“爯叔,他现在对我们存有敌意,不如……我先去探一下虚实,待他的伤情稳定些后,爯叔再去也不迟。”
“也罢,就我这个暴性子,估计没说两句就又动手把他打晕了,反倒不划算。”杨远爯调侃两句,出去安排其他事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