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兵深知他的弩弓队和其他军队差别太大,为避免招惹闲话,行军途中,他尽量让弩弓队和归义都其余几队拉开距离。
到了阆州后,他也安排部队在城外扎营。
士卒入城采购各项物质时也需得到他的批准。一切仿照渝州军营时的规矩。
只有裴仲一等二十几名工匠被吕兵安置在阆中县城内,寻了一处军器作坊抓紧时间赶制兵器。
从渝州辗转至阆州,大半个月时间,工匠们早就筹备好了制作骨朵所需的一切工艺流程和工具,只等到了阆州找到制作场地和器具,再将收集来各种铁器往熔炉里一丢,重新加工就行。
终于赶在离开阆州之前赶制出近两百把铁骨朵。
每把长约一尺八寸,重五斤五两,尖端部采取了吕兵的建议,全部制为三角棱状的铁蒺藜形状。
能在七天时间内打制出全队需要的骨朵,其中也离不开李大户和张教头的帮助。
李焕回阆州后自然得去家里拜访一趟,是风风光光回去的,还特意拉了黄四等十几人充作仪仗,显示出一股富贵还乡的气派。
吕兵只跟着去了一次。
阆州有了归义都留下的一队人马驻守后,四周的匪乱大为减少,李大户的布庄和茶叶生意也较以前顺畅些,所以家产反倒比以前更加充足。
李月儿在吕兵等人离开阆州后就出嫁了,所以吕兵并未见着,听说最终还是嫁给了钱家二郎,听说钱家二郎在娶了李月儿后很快又纳了妾……
吕兵本来不知道这些琐事,是李焕忿忿不平,带人去教训了钱家二郎后回来给吕兵说的。
张教头如今是县衙大堂三班的班头。县里总比乡下安宁,所以刘三的耶娘将吕兵在三清乡里的田地和茶山租佃收入都存放在了张教头处,吕兵托张教头全部去换了粮食和制兵器所需的物质。
又在他和李大户的帮助下雇了几十名民夫和牛车,带着这些粮食和兵器随军出征。
再次离开阆州之前,吕兵还记得回了趟三清乡,将他藏在坡上的手枪和头盔等物件取出来,带在身边。
当初杨轻带人在他的两间茅屋里掘地三尺,却没能将这些东西找出来,殊不知这些东西就放在屋内四壁上,只是形状相貌经过伪饰,看起来完全融入了整座房间的格局,和屋内其他事物一样平常,显不出任何特异罢了。
藏东西是吕兵在特战部队里掌握里的专业技能之一,属于反侦察能力范畴。
说到底,藏东西和藏人是一个道理,藏在一个绝对偏僻冷门的地方,并非躲藏的最好的去处,最好的办法是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隐于大众之中。隐藏自己,或者藏东西,都是这个原则。
再次带队上路,又有了新的武器,吕兵的任务也随之加重。
他抓紧达到绵州前的所有时间,包括行军路上,加紧演练士卒们的近战阵型。
骨朵和横刀是弩弓队士卒们手里的近战武器。
没有盾牌。
吕兵在这个时代见过的军队好像都很少使用盾牌,他曾和杨轻聊起过这个问题,得到的原因有三点。
一、唐代的步兵主战武器都偏厚重,需双手持兵器,也就腾不出手来握盾;
二、这个时代的铠甲分量十足,使得士卒的灵活性大大降低,用盾牌也发挥不出效果;
三、这是一个骑兵为王的时代,能对抗骑兵的,除了城池、地形、拒马,就只有长枪结阵,盾牌起不到任何作用,便干脆弃之不用。
但吕兵还是觉得弩弓队需要一些盾牌,原因很简单,他手下的士卒大多没有铁质铠甲,真到了战场上,不是成了流矢飞箭的活靶子嘛?
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裴仲一,让他们在行军途中加紧赶制。
要求很简单,一块质地稍硬的木质板,再在正面裹上一层铁皮,只要能挡住飞箭的伤害就行。
剩下的时间,吕兵将所有士卒每三人编为一个基础近战单位。
三人成倒三角站位。
前面两人持骨朵,负责抵挡正面冲撞,同时给予正面来犯之敌以重创,后面一人持刀,也是这个三人小组的战斗组长,除了指挥前面两人的行动外,主要负责防范侧后方的攻击,同时负责补刀。
而吕兵主要演练的,就是让这三人小组如何协同作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三人始终要保持互相的距离和身位,保持好一个战斗小组的基本阵型。
除此外,他得重点教会战斗组长们分辨战场上的形势,如何指挥组员们的身位移动,要始终保持正面朝向敌人,切不可让敌人从侧后方攻来。
另,如果出现减员情况,三人变两人,那么剩下两人便换成背靠背站位,相互掩护,交替进攻。
如只剩下一人,则要第一时间找寻同伴,组成新的战斗单位,切忌孤军作战。
在吕兵利用行军间隙操练弩弓队的同时,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十日,归义都已经深入绵州境内,进驻盐泉县城以东跑马桥对岸,距绵州治所巴西县不足八十里。
盐泉因其境内多盐井而得名,尤其是在峡路被韩、屈二人阻断,荣州等地的川南井盐又因为大礼多次入侵而破坏殆尽之时,盐泉几乎成了剑南三川境内唯一的食盐来源,因而也长期驻有军队守卫。
此时,盐泉已被杨师立的东川军所据有,作为割据和与成都朝廷谈判的资本。
当归义都达到跑马桥以东时,几乎可以肉耳听见对面军队战马、牲畜嘶叫的声音。
又考虑到绵州一带地势平坦,无险可据,而归义都内的马匹只交付给斥候刺探军情、传递信息之用,尚没有成制的骑兵,杨轻传令所有部队退后十里,在一些地形有起伏的山坡上扎营,防止对方突然来犯……
吕兵正在指挥部下建筑营地工事,便有杨轻帐前亲兵来传,召他前去中军帐内议事。
所议的无非是如何坚固营垒,防止敌人偷袭,尤其是对粮草的保护。
众人正商讨着,忽有营外巡逻的斥候来报,说是抓住了几个前来刺探消息的敌方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