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川看着骆清河,恍如见了鬼似的。
昨夜骆清河闯进自己房间那火急火燎的慌乱模样,仿佛是个玩笑似的。
他有一种被骆清河遛了的感觉。
骆清河这么说,显然不对劲,季子慕探寻的目光紧盯着,却未从他脸上发现什么。
着实奇怪。
季子慕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不如二位留下来一起吃饭。”
骆川欲拒绝,和妹妹的吃饭时间,他可不想看见季子慕那张讨人厌的脸,可偏生骆清河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
“季大少有意盛情款待,我们二人就不推脱了,多谢。”
骆川嘴角微抽,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骆家是穷到了供不起他一顿饭了还是林家供不起他一顿饭了?
竟然要在仇人家里吃?
骆清河面色平淡,转看向骆知时,明明未笑,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温和的笑意,竟比春风还要和煦上几分。
骆知见了,眸光变了,对着骆清河,那双眼睛就像是会闪闪发光一般,周身都带着一股雀跃的氛围。
季子慕的手微微紧了紧,饶是他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即便是学上几年,也至多是模仿到骆清河的六分
所以那三年相处的时间里,骆知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
这一刻他无比的清楚,自己永远都成为不了骆清河,无法代替他成为骆知心中的那个人。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骆知永远记不起骆清河,自己尚且还有机会。
现在,骆清河一反平常,定然有妖,季子慕如果不弄清骆清河到底想做什么,如何都是不安的。
他总是有很多的自信,可每当这些自信遇上面前这个人,总是会多了些不可控的因素
骆清河,注定是他这辈子的敌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将近半个月,再见到骆清河,骆知感觉就像是吃颗定心丸,整个人都安心无比,就想待在他身旁,哪里也不想去。
骆川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夹了一勺骆知最爱吃的菜放到她碟子上,“你清河哥哥不准备把你带回家,定然是厌烦你了,你该多亲近大哥才是。”
言下之意,这亲的,总归是要比骆清河这个冒牌的更加可靠才是。
看,他这个做大哥的就是体贴,妹妹喜欢吃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骆知嘴角弯弯,“谢谢大哥。”这个大哥真贴心。
骆清河瞥了骆川一眼,拿起筷子将那勺菜上头的几颗蒜末挑掉,“挑掉了,吃吧。”
骆知心里一暖,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骆清河,“嗯嗯嗯,谢谢哥哥。”
总觉得瞧着他,这今日的胃口都格外的好。
显然,她没有想到,这半个月以来,自己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这还在季节山庄,这骆川和骆清河便已经“争风吃醋”起来,丝毫不将一旁主位的季子慕放在眼里。
季子慕淡声同旁边的管家吩咐道,“吩咐厨房,将骆小姐爱吃的甜点送上来。”
不一会,几道精致的甜甜便由佣人送了上来,骆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骆清河身上移到了吃的身上。
人待会还能看,可这吃的,待会便吃不了了。
一顿饭,吃出了硝烟味。
骆知悄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确实吃太多了?
一顿饭下来,季子慕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骆清河身上,试图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些什么,可面前的这人,若真是想什么都能轻而易举被看出来,便不是骆清河了。
以至于什么都没看出来的季子慕吃过这顿饭,便开始赶人了。
季节山庄门口,骆清河手一抬,骆知就自个儿把脑袋伸了过去,嘴角弯弯星星眼,就差把“快摸我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骆川别过了眼,总是觉着这妹妹糟心了些。
骆清河唇角微扬,手轻轻放在骆知头上,柔顺的长发手感极好,眼里再看不见其他人,低声道,“阿知,乖乖的,等哥哥来接你。”
骆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她抿着唇笑,清浅的小梨窝一如既往的招人喜欢。
这么温馨的一幕,看得言宣是真想拿出手机拍上两张照,他怎么看,不管是成人模样的骆小姐,还是
季子慕却是再看不下去了,轻轻拉住了骆知的后衣领往后拖了两步,骆知的小短腿就跟着被强行挪了两步。
季子慕面色淡漠,语气疏离,方才的善意此刻是懒得再往脸上挂,“小孩子免疫力总是不如大人,骆先生不如再回去洗洗手?”
言宣听了,简直是想当场翻白眼,这兰城谁不知道,他们家爷的洁癖,这季大少让他们家爷洗过手再摸骆小姐,也不知他自己洗过手没就扒拉骆小姐。
骆清河皮笑肉不笑,“我记着季大少方才从厅里出来似乎还未曾洗过手?”
季子慕反驳,“季某碰的是衣服。”
骆知:“”
这两个真的是敌对吗,每次碰到一次,总觉得着实幼稚
骆川是没眼看下去,两个外人在这里争自己的妹妹,自己这个亲大哥若是再不出面,着实是地位不保。
他一把将骆知抱到了自己面前,“争什么,我洗过手了。”
自己的妹妹,自己宠。
骆川的手轻轻rua了一把那肉肉的白嫩脸颊,心里也跟着长长感叹了一句:真软啊。
他手一转,准备再捏两下
骆清河却突然道,“该走了。”
他视线落在骆知白软的脸颊上,再捏下去,该红了。
骆川这才停下了手,看向季子慕,“还望季大少备个电话,方便阿知与我这个大哥联系。”
为什么联系不上,季子慕比谁都清楚。
他却没有半分心虚,态度倒是比任何都要好,“当然,二位请慢走。”
言宣推着骆清河准备离开,骆知朝骆清河挥了挥手,笑眼弯弯的,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只要等自己把七楼门卡搞到手,一切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离开了季节山庄,车上,骆川侧过头看着骆清河,“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
按照骆清河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真的就把骆知留在那,昨夜的说法,分明是今日以来定是要将人带走的,可骆清河最后却说出了那番话,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个变故是在来了季节山庄后才发生的,所以只能是骆知和骆清河说的。
“没什么,就是觉着吃食不错,让她在那多待几日也挺好。”骆清河单手撑着脸,缓缓闭上了眼,准备小歇一会。
骆知想救个人,这人想来是同她以前的事有关,这事,还是别让骆川知道,自己帮着办了,便也就是是了。
骆川见他不说,便想追问下去,可见他闭上眼了,倒也没打算真就在车上讨论这事。
一直等回到骆宅,骆川连公司也不去,跟在骆清河旁边问,管家守在门口,见到两人,低声道,“大少爷,二老爷,许夫人和言夫人来了,二少爷从片场赶回来了。”
骆川面色微变,“她们来做什么?”
管家沉默不语,多半是为那些事来的。
骆清河眸光微沉,这些事,倒真是烦人。
两人进门,只见大厅里,骆凌面色难看,坐在那,旁边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妆容精致,便是那位管家口中的言夫人,也是骆凌的生母。
旁边的沙发上,一个衣着稍有些低调,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女子,长相虽经岁月蹉跎,却还是能看出几分风华,有两分与骆知相似,便是骆知的小姨,许薇的母亲。
这次这两人来,恐怕一个是为了钱,另一个,是为了坐牢的许薇。
骆川和骆年皆是骆家大夫人方意的亲生儿子。
而骆凌和骆知,皆是私生子女,身世相似,却又不完全相似。
骆知要更为复杂一些。
而骆凌,是言夫人与别人合谋,在酒局时算计骆大老爷后生下的。
言夫人在生下骆凌后,抱着当时还未满月的孩子直接上门,被骆大老爷赶走后不知所踪,最后是骆家大夫人,不知怎么的,又将丈夫的私生子骆凌带了回来,留在了自己名下照顾。
大夫人重病去世后,许夫人找上门,骆大老爷,这才将骆知以及骆知的母亲接回了骆家。
这么些年,言夫人频繁来骆家,一开始,骆凌一直对当年的事不了解,骆家的人有意瞒着他,因此,他对这个生母起初还抱有一丝的念想,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利用,骆凌才发现,自己这个生母,不过是把自己当成提款机,心,便也就冷了。
上次分明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来骆家,可这次,竟然带着许夫人一起出现了。
接到管家的电话,骆凌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却没想到,言夫人这次来,不是为了钱了
看见骆川,言夫人站了起来,身姿依旧窈窕,“哟,大少爷和二爷回来了,瞧,我这光顾着和小凌讲话,都没发现。”
骆川待这个言夫人,显然并没有像骆凌那般有耐心还持着一份礼貌。
“不知今日言夫人来,可是钱又花光了,还是欠了哪家高利?”
骆川所说,皆是从前言夫人来的原因,每次都是以走投无路之能来骆家求助的理由。
被骆川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言夫人讪笑一声,“倒不是,我是瞧着小凌年纪爷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我啊,想早点抱孙子呢。”
她边说边笑,这钱自己是不缺,可谁会嫌钱少呢,但是骆凌对自己越来越没了好感,倒不如将自己现在重病的丈夫的独女言絮嫁给骆凌
一方面可以借着言絮把控骆家分给骆凌的那一部分家产,一方面,自己又能霸占自己丈夫的遗产
骆川面色冷峻,“不知言夫人想介绍的是哪家的千金?是李家,还是欧家,还是林家,还是谢家?”
言夫人表情一僵,骆川所说,都是这兰城里非富即贵的上流人家
“倒不是,就是我家言絮,乖巧懂事,和小凌也挺适合,都是自家人,亲上加亲也合适。”
言宣听了,终于把没翻的白眼翻了个彻底。
这言夫人着实不要脸,把自己继女嫁给二少爷,可不就是为了骆家分给骆凌的那部分财产。
骆清河在一旁听着,都快犯困了,心想,阿知平日里最是喜欢看戏,尤其是这言夫人上门的戏,今日不在,着实是可惜。
骆凌怕骆川误会,刚要开口解释,骆川却已冷言道,
“言家的女儿,怕是配不上我弟弟。”
他从未想过要给骆凌找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儿,从未想过什么门当户对,骆凌性子简单,这些最是难以应对,之前的那个苏梨,家里是书香门第,关系也简单,苏梨性子也简单,是他经过各方面明察暗访才定下的,可没想到两个人对不不上眼。
可这个言絮是个什么品行,比之言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想沾染自己弟弟?
着实不要脸。
骆川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倒是没让言夫人心生退意,她心想,自己的儿子,婚事肯定是自己做主,这骆川看似是为骆凌着想,只怕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将骆凌的那部分家产抢走。
她笑着,“这言家是不如骆家,可言絮这孩子是真不错,和我关系也好,我就觉得这孩子给我当儿媳妇,我满意。”
“大少爷,不是我说,我这当母亲的,给儿子挑媳妇,怎么你这个哥哥也要插手管呢?”
“这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骆川冷笑一声,“言夫人说这些话恐怕是错了,骆凌的母亲,姓方,是我母亲方意,而不是你。”
“如今母亲已不在,自当有我这个大哥的照顾,婚事自然也是我来管。”
“倒是言夫人这手,伸得着实长,重病在床的丈夫不去照顾,倒是操心起继女的婚事了,莫不是急着将人嫁出去,好独享这言家家产?”
被戳中心思的言夫人脸色难看,干脆撕破了面上的虚伪,“骆凌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的儿子,我当然能管!你算个什么大哥,怕是担心骆凌抢了你这个大少爷的继承权吧!”
骆凌拳头紧握,此刻,他终于清醒,这个所谓的生母,当真对自己全是利用,没有半分真情。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骆清河,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随意中又带了几分懒,偏生那目光冷冽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