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醒来了？”

才刚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小唯就听到了妈妈温柔的声音。

妈妈已经坐在炕沿上了，似乎马上就要穿鞋走了！

“妈妈~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妈妈~你怎么又要走啊……”

用一只小肉手不住地揉搓着眼眶，另一只小肉手则紧紧地抓住了妈妈的胳膊，同时还在胖嘟嘟的小嘴里嘟囔着。

“傻孩子，妈妈要工作啊……不工作的话，小唯就没有零食吃，没有新衣服穿了……”

“嗯……小唯知道……妈妈要工作，要努力工作……”

小唯使劲地点了点头，睁大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妈妈道。

“嗯……这才对嘛……”

摸了摸小唯的脑袋，又仔细地整理好小唯额头上那稍显凌乱的刘海。

……

……

……

“给！……你也是当妈的人了……还要我操心！”

说着，外婆就从炕头上取下了一套已经严重发白了的牛仔裤和牛仔外套。

炕头上是热乎乎的，原来是外婆在半夜的时候就把妈妈昨晚湿透了的衣服给摊开，烘干了。

……

“额……昨天我都忘了。”

妈妈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头，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不好意思。

“忘了？！怎么能这么粗心！穿着湿衣服工作，然后再染了伤寒？……你不是也经常和我说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嘛……怎么在自己的身上反倒忘了呢……”

外婆板着脸，仍旧很严肃地说着，小唯觉得外婆要比幼稚园里的老师还严肃。

“嘿嘿~……哎呦！……要迟到了！”

搔着头，妈妈尴尬地笑着，当转过身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墙上的老挂钟！

七点！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到了七点了！

池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那个不靠谱的老同学阿平也没有告诉她报道的具体时间，只是说了一句“一早”……

“一早”？

一早是几点？

唉！

不过，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越早去越好啊……

再说了，她还不知道负责这次调研的林教授是什么脾气呢……

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给惹怒了吧！？

……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穿上衣裤和鞋，跳下了炕，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屋子。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外婆感叹了一句，也下了炕。

……

“妈妈！妈妈！”

池走得有点突然，小唯反应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见了，于是就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跑地追了出去。

……

“妈妈~妈妈~……你多会儿回来啊！”

小唯追到那辆挂满了泥渍的绿色小型汽车的后面，眼看着汽车就要开走了，大喊着，哭闹着。

……

不知为什么，小汽车又忽然停了下来，池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小唯的面前，慢慢地半蹲了下去，轻抚着小唯说：“来……听妈妈说……”

“嗯……小唯很乖，小唯会听妈妈说……”

很乖巧的，小唯合上了手掌，抬起了小脑袋，静静地看着妈妈，一滴一滴的眼泪不停地从她的眼眶里淌了出来。

“小唯……小唯要坚强……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妈妈不在的这几天里，小唯也要听话哦……尤其是一定要听外婆的话，外婆腿脚不好，小唯就一定要照顾好外婆，保护好外婆……小唯要答应妈妈……”

虽然急，但池还是不忘临走再安顿一下。

“嗯！我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外婆……保护好外婆的……”

抹掉了眼泪，小唯一下子坚强了不少。

“妈妈从不骗小唯的……妈妈会兑现自己的诺言……那小唯也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小唯，池郑重地说道。

“拉勾！”

立刻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伸到妈妈的面前，小唯很坚强又倔强的看着妈妈。

“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很快，一大一小两个弯曲的小拇指紧紧地勾在了一起，摇晃着。

……

“妈妈答应过小唯……要带小唯玩一次亲子运动会……陪小唯看动画片……还要……还要……”

小唯很着急，嘴里还在急切地说着。

可惜，这时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收回了拉勾的手指，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小汽车的驾驶座上。

……

也不知道她是否听清了这些……

是否还记得这些……

……

“嗡！”的一声

绿色小汽车最后愤怒地“吼叫”了一下，疾驰着远去了。

……

“妈妈！妈妈！”

哭喊着，小唯望着远方那个正在快速消失的“小绿点儿”，眼看着它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先上了山坡，然后再完全消失在了绿茫茫的树林里。

……

“妈妈！妈妈！”

又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小唯便再也不做声了。

只是那么呆讷地望着，站立着，她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紧紧的，就好像能从手心里攥出水来一样。

……

“唯唯……”

身后，外婆抿着嘴呼唤小唯道。

“……”

小唯回过头去，没有说话，只是呆望着。

……

“唯唯……过来……到外婆这儿来……”

外婆笑了起来，眯着眼，她咧开了干瘪的嘴唇，露出了一口漏风的牙齿。

轻风吹纯乱了她花白的头发，她在微风里向小唯招手，她佝偻着，笑眯眯地朝着小唯走来了，一摇一晃的。

不一会儿，小唯也笑了。

她立即跑了过去，她紧紧地搂住了外婆。

“妈妈又走了，呜呜呜~难道是小唯做得不够好吗？……呜呜呜~小唯只是想要妈妈留在身边……”

紧紧地搂着外婆。

再一次闻到那股她小时候最熟悉的气味，小唯的坚强竟然一下子全都灰飞烟灭了！

“唯唯已经做得很好了！唯唯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外婆也可以陪小唯啊……”

弓着腰，抿着嘴，外婆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小唯肉乎乎的脸蛋儿上，轻轻地摩擦着，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可是……可是……小唯还是很想妈妈呀……”

揉着眼眶，小唯还在伤心。

“……”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外婆只好伸出自己苍老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小唯脑袋。

小唯也啜泣着，哭红了眼眶，同时搀扶起了外婆。

很快，这一老一小就朝着巷子的深处走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