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不久就要期中考试了，好在请假的时间是运动会黄酩辞也没落下什么课，有条不紊的根据自己的计划学习着。

方知晓的英语笔记她从原本的三天看一次慢慢变成了一两天看一次。花在英语上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但短时间内成绩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以前都是连蒙带猜的，现在总算有几题是我自己看懂的。”

哪怕成绩毫无变化，黄酩辞依旧能找到自己学习的成就感。她也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给别人讲题目的，甚至有的同学连正确答案都不让别人看，唯恐他们超过自己。

以前平行班里这样的现象也有，但问的人少，不愿意讲题的更少。黄酩辞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结果在实验班里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瞧着前面的争争吵吵缠缠绕绕，心里有点不舒服。

早自习的朗读是语文英语轮流的，今天是语文。

黄酩辞早上起得晚了一些，和王洛川相互拖后腿齐齐迟到了，就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还是靠着陈晶晶贡献的一个包子暂时撑着。不过早读是做不到的，她就张张嘴不发出声音做了一下表面功夫。

也正因此，斜对面两个女生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悠悠，这个以有哪几种意思，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嗯，我看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等会问问别人吧。”

“那，好吧。”

语文老师从后面进来检查，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发呆的黄酩辞，上去敲了敲她的桌子。黄酩辞立马开始背诵课文。

等语文老师往前走，陈晶晶探过头小心翼翼的说：“我刚刚没看到她进来了。”

黄酩辞抿了一下干涸的嘴唇，也没克制自己的声音：“晶晶你刚听见许悠和陈子琪的话没？”

陈晶晶问：“什么话？”

前面的陈霖表面在朗读，实际上耳朵竖的比兔子还尖，还不等黄酩辞说话就往后靠了一下插嘴：“就是关于文言文中“以”的用法。”

陈晶晶纳闷：“啊，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霖也问：“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黄酩辞推了一下陈霖，看了一眼他旁边还在认真朗读的女生。

“许悠昨天晚自习刚问过我，我告诉过她有哪些用法。”前面朗读的声音一顿。

陈霖没把事情复述清楚，陈晶晶满头雾水，不过他自己到明白了。转头见黄酩辞一脸不高兴，轻笑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一见你我就特别喜欢你。”

黄酩辞黑着脸在桌下往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

陈霖一个不注意，校裤上便印上了一个灰白色的脚印。他也不在意，刚要说话语文老师又巡视过来了，只好端坐着继续捧着课本大声朗读。

早读的铃声一响起，陈晶晶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两人是什么情况。

陈霖正色道：“不就是一个不会的问一个会的，会的说不知道。小辞，我估计你看不惯的是说不知道吧。别人问你题目的时候你要么讲题要么说没时间不想讲，不会明明自己知道却说不知道。”

陈晶晶了然。

“其实这种情况很多的，一中处处都是竞争，实验班就更加了。”陈霖望着黄酩辞清澈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都看错了这个女生。

她有聪明的头脑不错的外表和嚣张的个性，这或许是大多数人对她的基本印象。

其实不然，她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所谓的嚣张，也不过是她对事情的思考，直来直往，力求以最短的时间来解决。实验班里的压力和竞争根本不能改变她分毫，对她而言，一切外部的竞争毫无意义，她在意的是自己和自己的竞争。

所以，无论对谁，她都不介意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和认真讲题。

难怪方知晓为了她愿意一直单相思的守护着，这样的女生……陈霖觉得自己再想下去有点危险了。

黄酩辞不过是不舒服，真实情况并没有陈霖认为的那么严重，浑然不知对方在心里把她美化成了仙女一样的人物。

略略走神的时候她把一只笔挥到了地上，黑色的水笔咕噜噜的滚到了陈晶晶的凳子底下。

“别动。”黄酩辞俯下身子去捡自己的笔，一不留神一头撞到了凳子角。

“嘶——”

她咬着牙立起来，幸好凳子角是圆润的弧度，要是尖的估计就见血了。

“怎么了？”陈晶晶急忙去看她的额角，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的额角就已经红了，还有些发肿。

陈霖也凑了过来，还喊了一声方知晓。

方知晓立刻走了过来，见黄酩辞红肿的额角，虽然心疼，却忍不住想笑。

红红肿肿的那么明显，感觉要长角了一样。

陈晶晶小心翼翼的给她吹了吹，满脸担忧：“要不要去医务室拿点药，这都肿了。”

“没事。”黄酩辞一挥手，“不就撞一下，下午就好了。”她还伸腿去踢了一下凳子下的笔，捡起来。

“拿着。”

方知晓手里放着一个剥了壳的白煮蛋：“你先用鸡蛋，我去给你买个雪糕敷一下。”

黄酩辞脸色略微有些嫌弃，不过还是伸出两根手指拿起了那个鸡蛋。

“哎，你下去给我带个粽子，我没吃早饭。”

她往桌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把白煮蛋外边擦了一下。

陈晶晶刚想帮她，伸出手要拿鸡蛋就见黄酩辞一口咬了下去。

“小辞，你，这……”

黄酩辞转头看了一眼陈晶晶，两三口把鸡蛋给吃了，觉得有点噎的慌，拿着杯子站起来去后面接了杯水，直接站在饮水机边咕噜咕噜的灌了一杯水。

目睹这一切的乔岳站在陈晶晶的后面，靠在墙上拦住了女朋友的疑问。

等方知晓喘着气跑回来的时候，一脸懵的接收了好几道同情的目光。

“鸡蛋呢？”他不过随口一问，把雪糕放桌子上，弯腰去黄酩辞的抽屉抽纸巾。

黄酩辞同步拆开了雪糕的袋子：“吃掉了。”

方知晓一时没来得及阻止她的操作，莫名觉得自己的额角有点痛，压抑着声音道：“黄酩辞，鸡蛋和雪糕是给你冰敷的，不是给你吃的。”

黄酩辞抬眼瞄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所以我让你给我带粽子啊。”还不等方知晓生气，她便接着说：“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这种事，撞一下就要冰敷。”

她伸手指了一下额角：“下午就好了，你刚才还不如给我带个粽子，这些都吃不饱。”

方知晓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关心就是多此一举，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等等，跟不解风情还没关系，她顶多就是不在乎。

乔岳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任重而道远啊！”

“滚。”

高二的考试卷子不一样，考试时间也不同，反正没有高一那么紧凑了。作为进入高二第一次的大型考试，关注度可想而知。

除了各个班级的教室作为考场之外，还有部分学生是安排到阶梯教室考试的。

高一两学期那么多场考试黄酩辞都没去过阶梯教室，结果高二的第一场大型考试就被安排到了那边。

凡是学生，没有人会喜欢去阶梯教室考试，如果说教室里反转的书桌违反人体座位自然力学，那么阶梯教室的座位就是为了在学生的脖子上加两个实心铁锤。

就第一天考试的第一门语文，黄酩辞考完了就觉得脖子不是自己的。出阶梯教室的所有同学都统一动作，扭着脖子。

陈晶晶抿着嘴笑，伸手给她按了按：“我期末考试就在阶梯教室，三天下来脖子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黄酩辞坐在凳子上仰着脑袋望着天花板。

方知晓坐在陈霖的位置上，正对着她。

周围有不少同学在对答案，就最后一排门边角落的几人在聊一些闲话。也有人想过来问黄酩辞，她摆摆手：“考试完别对答案，对下面几科不友好。”

后面的门上被人敲了两下，黄酩辞往后看，王洛川走了进来：“小辞，第四题选择题你选了什么？”

周围人齐齐静音，方知晓摸摸鼻子，忍住笑意。

黄酩辞闭着嘴憋了许久，不情不愿的挤出一个字：“D。”

“哦，那我错了，我选了C。”王洛川轻松的说道，“我们班起码有一般人以上选了C，还行。”要错一起错，压力才会没那么大。

她从兜里抓出一把话梅糖放桌上，问：“等会去哪儿吃饭？”

周围几人都不见外的伸出了手，黄酩辞无奈：“你去批发了啊。”

王洛川自己拆了一颗塞嘴里：“不用，这个本来就便宜。”

陈晶晶给黄酩辞按了一会手酸，不过她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被乔岳拉了过去。乔岳揉着她的手腕，朝方知晓不满看了一眼：要按自己按，干嘛劳烦他女朋友。

方知晓一声不吭，他倒想自己动手，可黄酩辞会让他接近才怪。什么言情小说中男女主角之间的小暧昧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故作天真懵懂。有本事换成黄酩辞，他要敢帮她按脖子她能给你一个过肩摔。

“去小食堂吧。”黄酩辞又仰了一下头，“考试期间不吃好怎么行。”何况她还在阶梯教室考试。

几人聊了一会各回各的座位，老师来了王洛川也回了自己的班级。中午六人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回到教室睡了一觉以后便再次赶往自己的考场。

黄酩辞小拇指勾着笔袋上的袋子，慢慢朝着阶梯教室走去。和别的同学抱着课本的样子不同，她考试的时候绝对不会临时抱佛脚，心态放空才会全力以赴。

阶梯教室的考场要比教室考场大，容纳的人数也更多，差不多是普通教室的两倍半。学生与学生之间都隔着一个空位，黄酩的位置在左边的走道靠边，此时正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监牢老师抱着试卷和草稿纸来到教室，一如既往的让大家把和考试有关的书本上交，等考试铃声响起便考试发放试卷和草稿纸。

有人的一排后面是无人的，黄酩辞往后传试卷的时候需要半站起来才能把试卷传给后面的人。只不过当她传数学试卷的时候眼尖的瞄到后面的同学在刚发下去的草稿纸上快速写着。

很多人拿到草稿纸第一时间就是默写公式或者记忆点，这没什么奇怪的。但那个男生在纸上写的不是公式，而是“DDCACC……”，黄酩辞视力好，记忆力好，不会看错也不会记错。尤其后面几个是“-1，1/2……”，这是填空题的答案。

作弊？漏题？

传完试卷，黄酩辞在心里记了两遍刚才瞄到的几个答案后才开始在试卷上写上班级姓名学号，静下心来做题目。她平时做数学理综有个习惯，就是喜欢从答题开始做，选择和填空最后做。

这个习惯刚开始是为了抄作业时方便且省时，不知不觉连考试都这么操作。之前高剑还说过她几次，担心她因为后面的做题心态影响前面的题目，后来发现她的心态丝毫不受影响也就不多说了。

而现在，为了后面那个学生的答案，黄酩辞破天荒的从头开始做，不过半个小时，便有了初步的结论。

有两题答案不一样，她检查了两遍确认自己的是正确的。

黄酩辞不由自主的开始转笔，照这个情况看应该是漏题了，那个男生没有拿到正确答案。一中之前有过学校老师参与作弊的事情，不过那是在高三的模拟考和竞赛，为的是帮自己的侄子拿到学校推荐的保送名额。

只是，现在不过是高二的期中考试，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而且一中对这一块的处理比早恋还严格，一旦发现直接开除，没有什么警告处分的中间环节。

想了一会没想到答案，黄酩辞便不管了，继续低头做题。

考试结束后她去阶梯教室门口看了一下座位表，把高二八班袁元的名字给记了一下。

数学考完，班级里对题的人更多了，毕竟语文除了几道选择题其余都比较抽象，不怎么方便对题。可数学就不一样了，十道选择题，六道填空题，都是独一无二的答案。大题就不方便对了，这个确实很影响下一门课。

班级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根本没有影响黄酩辞，她对那些尖叫声和哀嚎声充耳不闻，继续“奴役”着陈晶晶给自己按肩膀。

方知晓平时也不对答案的，也没人敢问他答案。乔岳一开始对他也有点怵，不过和黄酩辞混熟以后就不怕了。倒不是说方知晓平时对黄酩辞的心思掩饰的不好，可他对别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对黄酩辞……哪怕正常也显得不正常了。何况他们几个又不是瞎子，稍微用心点就可以。

“哎，最后一题选择题你选了什么，我选了C，好像不少人选了B。”乔岳被旁边的同学对题的声音弄得心痒痒，撞了一下方知晓问道。

方知晓正在解一道物理题，被他一撞书本上便滑了一道黑色。

他冷冷瞧着乔岳。

乔岳往边上挪了一下，脸上笑跟哭一样。

方知晓“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嘴角缓缓勾起，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不详”的笑。

“这么想知道，你不如去问问小辞，她一定会告诉你正确答案的。”

他本来想去的，不过现在不敢了。乔岳缩了一下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知晓一把推开，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身边走过朝黄酩辞的方向而去。

既然这样……乔岳目光闪烁了两下，架不住对正确答案的渴求，跟了上去。

黄酩辞刚刚打发了几个对答案的，心里还在为考场上的事情烦恼。不过她烦恼的不是那个男生，而是最后一题。

瞧见趴在桌上的女生，光看她的后脑勺方知晓也知道她的心情不佳。

他刚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就被对方左手往后一股大力给打中了腰部。

周围瞬间静音。

黄酩辞转头看他，眨了两下眼睛，一脸不高兴：“我最后一题做错了。”

方知晓狐疑：“怎么回事？”

“走神了，第二步算错了。”黄酩辞还没想好要不要跟别人说考场上的事情，“就算老师给我公式分数，估计也只有五分了。”少了这最后一题的十分，她的数学就别想第一了。

数学考试中最难的便是最后一题，不过这次出题老师把难度控制在正常。方知晓挑眉，“走神”这个理由在黄酩辞身上发生还是挺稀有的。

“阶梯教室的原因？”

黄酩辞失笑：“怎么可能。考试的时候我还觉得数学挺容易的，考完就翻车了。得，这次数学拉不了分了。”

乔岳在一旁听到两人的谈话，对于自己的问话有些为难，悄悄的在陈晶晶耳边说了两句。

陈晶晶瞪了他一眼，见男朋友一脸拜托的表情也知道他心里没底。

“小辞……”她喊了一声，又不好意思开口，小辞最后一题错了心里不好受，她还找她对题的话会不会让她更加不高兴。

黄酩辞转身，见陈晶晶不说话瞄了旁边的乔岳一眼，乔岳一脸讨好的笑。

方知晓在一旁冷冷的插了一句：“他要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你让他死心吧。”

前面的陈霖“嗖”的一声转了过来，双眼求知欲爆棚。

“乔岳你选了什么？”

陈霖：“我选了B。”

乔岳：“我选了C。”

黄酩辞看向方知晓，方知晓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你们，没看到括号里写的吗？”黄酩辞慢慢笑了起来，抓起一支笔开始转，“i是虚数单位，那么大几个字没看到吗？”

看到她的笑容，旁边几人都知道“B、C”都是错误答案了。

“还有哪错的，我给你们纠正一下。”黄酩辞笑眯眯的说，“看能不能错个十来分跟我最后一题扯平。”

陈晶晶一脸哀怨：“小辞，我也错了。”

黄酩辞把空杯子递给方知晓让他去后面接一下水，毫不客气的打击陈晶晶：“没事，明天理综你还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