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卫视法务部职员一位金装律师，在元旦晚会摄影师哨子的带领下，隆重登场。

律师带着厚厚的文件夹，手里捏着录音笔，照面就极其注重形象的整了整领带。

摄影师哨子捧着打印机，手很稳，出于职业习惯，脚步异常小心……

“方导，你好。”

金装律师跟方兴握手，又对赵老师点了点头，不敷衍，更挑不出毛病。

方兴便介绍道：“这位是陈卓先生，麻烦李大律师了。”

“……”

按照事先说好的，律师起草合同，顺带着把赵笨的合同也给一并代理了。

打印。

一式两份。

两份合同。

签字。

握手。

这位李大律师业务蛮熟练的，加上合同内容为非独家授权，约束条款自然少一些。

“合作愉快”这种话，谁也没说。

送别了李大律师，这边还得抓紧彩排。

已经是十二月份，赵老师明天得动身前去春晚筹备组解释范胖意外受伤的后续事宜。

“真要我上？能不能换个人？”

方兴问陈卓。

《不差钱》小品，按照剧本方兴是演员之一，而且戏份很重，这会儿却打起了退堂鼓。

陈卓坚定摇头。

“方导，你要不上也行，我允许你们修改剧本，但我自己肯定不改，已经是最佳状态了！”

“行吧。”

方兴倒没有多扭捏，作为导演，偶尔客串个小品，对他来说并不算多么大的挑战。

“我上也行，小陈，监视器我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帮我们把把关，你昨天给我和赵老师推销剧本的时候，可是导得不错！”

陈卓：“……”

顿生一种叫做我哔了个狗的感觉。

他想说——这不在他的售后服务范畴！

“小陈啊，靠你了！我们有什么演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尽管提，别有心理负担。”

赵笨也鼓励道。

陈卓：“……”

想拒绝，却发现所有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明白了，感情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包括两个晚会副导演，是真没拿他当外人。

陈卓尬住了。

天道有轮回，他自己造成的误会，这会儿的苦果貌似还就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各小组，准备吧~”

他弱弱的道。

逆势而为，从来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陈卓更明白，自己推脱不掉。

他同样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

当然，他与方兴大不同，因为——方兴的扭捏是装出来的！

这帮老人精！

彩排开始。

陈卓拿起喇叭，条理清晰的先给演员们拆分了剧本，让一段段、一条条的过。

“第一段。”

“第一条。”

“开机！”

舞台上。

赵笨带领女弟子丫蛋登台。

赵笨：“这就是铁岭最贵的一家饭店，叫做苏格兰……调情！”

丫蛋：“哎呀，念反了，那叫苏格兰情调~”

“……”

陈卓：“咔！”

首先没讲演员的问题，陈卓先说了摄影师的问题，“哨子哥，别急着给近镜头，稍微拉远点，等赵老师坐下后，再给演员近景。”

“灯光三号位，注意配合演员走位！”

“好，我们再来一遍。”

“第一段。”

“第二条。”

“开机！”

又是一遍。

“咔。”

陈卓在演员演完第一段第二条后，随即再次指出了一些工作人员的问题。

同样，没急着纠正演员错误。

如此反复。

等到第五遍的时候，他总算不“找茬”工作人员了，走上舞台，跟赵老师、丫蛋“探讨”节奏、台词、表情、动作、与观众互动时机等。

“第一段。”

“第六条。”

“开机。”

风风火火回到监视器后，陈卓雷厉风行的继续工作。

这一次。

“过！”

“演员准备第二段，工作人员稍作休息，等我命令要保持专注，谢谢配合。”

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舞台一侧，候场的方兴则拖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作为专业的晚会导演，他不觉得陈卓的拍摄手段多么高级，但是，他仍然看出了亮点！

这家伙，充分调动了现场条件为演员服务。

看似简单，实则很有独到之处，连他都好像受到了某种启迪，尽管内心倔强的保持了一点不服气……

身为导演，掌控欲在所难免。甚至这种掌控欲，越是老资格导演越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方兴得承认，他同样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然而陈卓不同，他尽管也掌控舞台，但却是从另一个角度，从演员的角度！

也就是说，陈卓把导演变成了为演员服务的媒介……

要知道，这种做法，在导演圈子里可是属于异类！要被烧死的！毕竟谁也不希望减轻自己在作品里的权重，特别导演。

作品，本就应该是导演表现艺术思想的产物！

陈卓可不清楚，感情自己的一顿操作猛如虎，却被晚会正牌总导演给打成了异类。

异类不异类，他倒是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售后服务能不能让人满意。

首先，要做到赵老师、鹏城电视台满意。

其次，观众满意……

万一有人反悔要退款，那可麻烦！

第二段。

赵老师另一名弟子，扮演饭店服务员的文木上场。

“……”

“来碗面条。”

“七十八一碗。”

“什么面啊？这么贵！”

“苏格兰打卤面。”

“卤贵呗？”

“卤不要钱。”

“那你给来碗卤，先尝尝咸淡。”

“……”

“没这么上过。”

“那是我没来，我要来，你们早这么上了。”

“……”

第二段下来，总共走了四遍流程，而后，顺利推进到小品高潮部分。

高潮这段，替代了原小品中毕姥爷的方姥爷方兴进场，才是整部小品的精华！

“……”

“澳洲鲍鱼四只。”

“对不起，没有。”

“四斤的龙虾一只。”

“对不起，没那么大的。”

“有多大的？”

“有……一斤的？”文木拿捏了很多遍台词语气语境，才总算找到感觉。

陈卓在监视器里看着，不自觉点点头。

旁边两位副导演也笑了，去看其他工作人员，很确定，效果出来了！

“一斤的……有吗？”

赵老师一如既往稳，有自己的表演风格。

“有……还是没有啊？”

文木找到感觉后，渐入佳境。

“……”

“咔！”陈卓喊完，一握拳，“过了，完美！”

然后，大家一片欢呼，所有人都在笑，刚才可憋得难受呢！

这还只是单独分段表演出来的效果，要是连贯起来，不得了不得了。

所有人都非常有信心，这个小品——一定能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