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秀除了长得明艳俏丽,又爱扮成飘飘欲仙的仙女模样,因自幼亲娘早逝,后娘不待见,亲爹不疼爱,祖母见她是个姑娘也不爱搭理。当日胡家一大家人说要回祖籍,胡秀秀便带着奶娘、丫头来投胡氏。
胡氏心疼自家侄女,就让她留了下来,一来与汪诗作伴,二来也算是帮衬娘家。这一住多年,到了如今,胡家似乎忘了自家有这么个女儿在汪家。
胡氏想着如何胡秀秀嫁给三房唯一的嫡子为妻,往后虽不能大富大贵,可这一生也不会缺衣少吃。“秀秀在我们府里长大,诗词歌赋,样样不差。”
汪词心里暗道:诗词歌赋精通又有什么用?哪家的嫡母是要求这些的,这不过是妾室们学来讨男人欢心的玩意儿。
汪翰面露紧张。
胡氏抬了抬手,“诗儿,带四丫头到正厅上摆饭。”
汪词想再听,可显然胡氏没有要她听的意思。
胡氏低声追问汪德兴:“秀秀这几年承欢我们夫妇膝下,虽是我娘家的侄女,对我们就跟亲生女儿一般,我觉得这亲事不错。”
汪德兴问道:“汪墨好歹是名门官宦之后,秀秀能有多少嫁妆?你别问了,三房可有四个儿子,虽他一人能分九成家业,可整个三房的家业可不同。三弟妹的嫁妆,是要留给她生的两位侄女。”
汪三太太娘家原就不宽裕,当年她的嫁妆还不到六千两银子,虽然三太太比胡氏善经营,可也不过是多置了两处店铺。三太太生了三个儿女,这感情上自是偏儿子的,她可以拿自己的嫁妆分给两个女儿,但后来添置的店铺是会留给儿子的。
胡氏被汪德兴给问住了,说到嫁妆,她还在替自家女儿的嫁妆犯愁,又哪有本事替胡秀秀才预备一份。“倒是委屈秀秀了,难不成要她与人为妾?凭她的模样定能许个好人家。”
花厅里,汪诗姐妹正在招呼着婆子、丫头摆暮食。
汪德兴不紧不慢地道:“要说好人家,近日还真有一家,豫州知州彭善半年多前死了正室,想求娶一个年轻美貌出身清白的名门姑娘为妻。”
汪翰心下顿时警铃大作,父母这是打算把表妹给嫁出去了。“爹几时认识豫州知州了?”
“去年十月吏部考评,有五六位做了六年以上的知州回京述职,这些个个得的都上评,这是要升迁了。”
做了六年以上的知州,再从中进士从一个小吏做起,只怕这年纪不小了。
胡氏问道:“此人年岁几何?”
“正值壮年,今岁四十六岁。”
四十六岁,照着这年纪推算,不是比汪德兴还年长。
汪德兴今年才三十八岁。
胡氏连连摇头:“这……这怎么可以呢?怎么能让秀秀嫁这么个半老头子,只怕他的儿女都比秀秀大,弄不好,人家的孙子都和她大小差不多了。”
汪德兴不紧不慢地道:“胡家败落了,还当是五十年前的胡家?只怕连像样的嫁妆都不能预备出来。”他顿了一下,“彭善说了,说姑娘美貌温柔合了他的心意,他愿意付二万两银子的彩礼。”
二万两!
的确是一笔数目。
胡氏不假思索,忙道:“有了这笔钱,就能给博儿订一门好亲事。秀秀是不成的,你看词儿如何?”
汪德兴凝住。
汪翰则是五味陈杂,家里是什么状况,他是很清楚的。
胡氏想着汪词的娘翠儿不过是个丫头出身,当年趁着她刚怀着汪诗,背着她爬了汪德兴的床,待她肚子大时,才听说翠儿也怀了身子,迫得她不得不在婆母“主持大局”下点头纳了翠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