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心里暗笑,面上不显,&ld;世子爷,男子在外交往应酬之事,妾身不懂。&rd;
不懂……
没听出他的话意:他需要银钱,他要请人吃饭。
没成亲之前,他可以向胡氏讨要,可现在他成亲了,他怎么能再与胡氏讨要这种钱,他是世子,每个月有五十两银子的月例,这月例就包括了他在外头的应酬花使。而他的弟弟汪博一个月五两月例,他胞妹汪诗一个月才三两银子,庶妹、庶弟们一个月就更少了只得二两银子。
榆木脑袋!果真是个世侩、俗气只会钻钱眼子里,就不能主动拿几张银票给他?
要他说破,他拉不下这脸面。他是京城大才子,他是清贵名门公子,怎么能说需要银钱的话。
汪翰此刻坐不是,离开也不是。家里值钱的东西已不多,书房里虽还有两幅字画,可都是祖传之物,不能再卖了,若被候爷汪德兴知晓,只怕又要训斥一场。
母亲胡氏那儿,这几十年下来,她的嫁妆已经变卖了不少,原本胡氏待字闺中时,胡家的家境就落败了,嫁妆统共还不到一万两银子,到了胡氏兄弟这辈就败得更快,就连胡氏嫡亲弟弟嫡长女胡秀秀也在胡家过不下去,早前好几年就投奔了胡氏。
而今的胡家,最体面的就是胡氏庶兄的一个儿子高中了举人,其他子侄兄弟已经泯然于众,早回了胡家的祖籍故土。也只在那里,胡家还能算是当地的书香门第。只是兄弟各房分的家业加起来也不足五千两银子,不过是冻不着、饿不着罢了。
胡氏没法贴补汪翰,胡氏娘家依仗不上,胡氏的嫁妆也所剩无几,现下还握有的不过是一家铺面,又一处三百亩的田庄,还有些她的头面首饰。这些首饰不是她心爱之物,便是胡氏母亲留给她的,她原打算留给汪诗作嫁妆,是万万不会再动这些东西了。
汪诗因为胡氏手头传给她的嫁妆太少,私下也曾埋抱怨过胡氏。
胞弟汪博埋怨汪德兴胡氏夫妇不善经营,没给他们兄弟留下与候府相等的家业。
汪翰如坐针毡,到底没有走,面上故作淡然。
陆妈妈笑眼弯弯,以为世子爷终于想通了,要留下来陪姑娘说说话。
碧桃心下颇是不屑,当谁瞧不出来呢,自视清贵门第,书香世家高人一等。
红梅殷勤地沏了茶水,小心地捧给汪翰。
汪翰接过,挑剔地看了眼茶盅,这是精品上等汝瓷茶蛊,烧制得轻薄,外头是富贵牡丹纹的,色彩华丽,式样精致,与内室摆放的汝瓶花瓶、茶壶依然是整套。
瞧着这样的质地,近五十年市面上倒不曾见过,定是冯昭祖父当年趁着乱世,当刽子手杀人那些年不晓从哪个前朝贵族家里抢来的。这样的东西,只怕得亲王府、郡王府或宫里才能见到。
陆妈妈见他看着茶盅若有所思,轻声道:&ld;世子爷,冯家二房的老太太娘家曾是前朝供奉宫中瓷器的皇商。我们姑娘出阁时,嫁妆里头的瓷器摆件,都是上等好瓷器。&rd;
不仅是好,就是与宫里的瓷器相比也不会逊色分毫。
是了,是了,冯焘能做皇商,也会经营,还娶了前朝瓷器皇商的姑娘为妻,因着这门亲,冯二太太娘家的瓷器皇商身份亦保住了。
汪翰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他可不是来听冯氏嫁妆有多贵重的,他想要钱,他可有大用呢。
他与陆妈妈的视线相接,陆妈妈心下明了:世子爷是找奶奶取银钱的,偏他好面子,又不好直说。陆妈妈微微一笑,暖声道:&ld;奶奶,世子爷在外奔波,乃是奔前程,这是头等大事,你看……是不是给世子爷取点银票。&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