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沃利行省中部,普雷希典西南方700公里的高山脚下。
虽然没有后方炼金武器的支援,诺克萨斯人还是凭借手中的锯子与斧子,在纳沃利大岛硬生生的开出来了一条,通往中央山脉的小路。
整整2个半月的时间,他们才刚刚完成预定行军计划的三分之一。
如今走到这里,他们只单单伐树,向无名湾运送木材,就已经足够建设那座即将完工的城寨了。
身为前锋军,指挥官的杜廓尔,望着自己手下的士兵,砍伐树木的身影,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他会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将军,而是监督劳工们工作的监工。
时间已经来到了11月份底,根据出发之前得到的情报,恐怕艾欧尼亚北方就要飘起雪花了吧,到时候6万大军开拔,所需要注意的事情肯定会更多吧。
不过好在这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并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自己带领士兵这一路走来,拔掉了10几个村寨,收获了不可计数的战利品。
若是真的什么收获也没有,恐怕国内那些“贵族”老爷们,早就会向陛下进言,把自己先锋撤换掉吧?
脑海中向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将军,这是今天的草料调度,需要您签一下字。”
一回头就看见卡塔尔那张坚毅的脸庞,正拿着文件夹板和羽毛笔等着自己。
杜廓尔从大氅之中掏出自己的双手,放在最前呼了一口热气,接过自己副官手中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十分潇洒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东西还给卡塔尔之际,杜卡奥突然说道:“现在马厩那边只有那个又聋又哑的人在看着么?”
“是的!将军!”卡塔尔扣着文件夹板夹在腰间,然后看着自己的上司问道:“需要继续让战马将木材运送回无名湾,来削减不必要的开支么?”
杜卡奥望着愿望正在伐木开路的士兵,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虽然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不需要战马。”
“没有必要了,暂时留下这100多匹战马吧,万一有需要的时候,这100多匹马也还能拉出来用用。”
“好的长官,我这就去批办马料,并把今天的份额送过去!”
“嗯,去吧!”
得到了长官的示意,卡塔尔转身离开了杜廓尔,自己一个人拿着刚刚批示的文件,来到了后勤官这里。
此刻的诺克萨斯军营显得很空旷,大多数人被调往了营外,去使用工具砍伐树木,为大军的前进,开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所以无奈之下,卡塔尔只好将今日要分给马厩的物资提出来,找了一名哨兵,让他去马厩叫马夫牵马过来,将草料拉回去。
得到命令的哨兵,提着自己的长矛来到马厩,100多匹战马正安静的站在自己的槽位后,宛如一个个蜡像,若不是它们偶尔打一个鼻响,真的会让人不知道这些马匹还活着。
而在马厩的中间,一个身形佝偻的人,正拿着大扫把,在地上来来回回的扫着。
来到这个人的旁边,哨兵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扫地的人身上拍了拍。
那个人突然感受到有人膨出自己,先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一转头就把自己沾满了灰尘的脸漏了出来。
哨兵见状并没有奇怪,先是指了指院子边缘的马匹,又比出3和5的手势,然后抬起手掌招了招手。
从始至终这个哨兵并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这个马厩的马夫是个聋哑人。
“额、额、额”发出了几个简单的声音,马夫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扫把,从马厩中解开了几匹马的缰绳,然后牵着他们,一路跟着哨兵离开了马厩。
来到后勤处,看到了已经准备好的草料,马夫十分熟练的将板车的马具套在了马匹的身上,然后又将他们串联好。
做好这些之后,马夫这才牵着头车的马儿,顺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马厩。
这一来一回,总会有几个诺克萨斯士兵会向他打招呼,而这个马夫仍旧是用那简单的音节回应着。
顺利的回到马厩,马夫将马儿们解开,带他们回到了马厩中,最后将车上的草料一点点的分到了食槽里。
看着马儿们重新恢复了活力,低着头吃着食槽里的草料,马夫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表情。
重新走到刚刚自己扔下的扫把旁,再次拿起躺在地上的大扫把,继续扫着地上的灰尘。
时间逐渐来到傍晚,随着天色渐暗,空其中也开始充斥着一丝凉意,马夫扫完了最后一块地后,将扫把放在了马厩的门口。
一天的工作终于完成,马夫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回到了马厩最后方的一个草屋里。
刚刚在铺满了杂草的硬木床上躺下,就感觉胸口处传来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样,马夫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快步的走到草屋的门口。
打量了一番,确定外面除了这些马儿以外,没有任何诺克萨斯士兵的踪迹,他这才关上树屋的门,然后直接钻到木床的下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殇月:“木易,你那边怎么样了?有危险么?”
看到手机上那熟悉的消息,马夫、也就是木易脸上泛起了会心的微笑,双手敲击屏幕回道:
“仍旧是没有任何风浪的一天,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又聋又哑的马夫。”
殇月:“nice,没想到你还有做特工的潜质!不过身在敌营,还是要随时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暖心的叮嘱让木易脸上那抹笑容一直没有消散,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混入这里的原因,赶忙敲字回复道:
“你让我找的塔利垭,我已经找到了,不过我发现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身边总是有一个看起来很蠢的人。”
消息刚刚发出,就有了殇月回复:“什么情况?”
木易:“不知道怎么说,在普通士兵面前趾高气昂,但是遇到杜廓尔或者副官卡塔尔的时候,却又卑微到不能再卑微,感觉就像是一个奴隶一样。”
这条很长的消息发过去之后,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半晌之后,就在木易以为今天的沟通结束之际,殇月的消息又一次到来。
“这个人我也摸不太准,但绝对不是咱们华夏人,也不会是欧美那边的,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木易想了想之后,心中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敲字回复道:“我打算今晚试探一下,如果事不可为,我会直接撤退,回悲哭之地。”
没等多久,殇月给了回复,而这次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可以!”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这次简短的通讯,重新将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从床底下钻出来,躺在了硬木床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木易躺在床上,盖着厚重的棉被,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耳朵却一直注意着外面的环境。
大概在晚上8点半左右的时候,木易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声音,木易一点也没有感觉意外,因为这些声音是劳作了一天的士兵们,在结束了伐木工作后,回到军营进行休息前的准备。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外面的环境又恢复成了一片安静,这也说明大部分的士兵,准备开始睡觉了。
随着午夜逐渐到来,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的木易,除了偶尔能听到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以外,再也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行动了,面向墙壁的木易一个翻身,从床上起身来到了地上。
轻轻的打开草屋的房门,木易来到马厩处的角落里,从杂草的下面翻出一把匕首,藏进了自己的靴子里。
已经在这个军营里生活了几个星期的木易,对这里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马厩。
轻松的避开了巡逻的哨兵,准确的摸到了一间条件看起来十分不错的树屋,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树屋的门,这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回身趁着巡逻的士兵还没到来,木易悄悄的将树屋的门给关上,然后凭借着客厅里火烛的微弱光线,对两侧这两个独立房间犹豫了起来。
从细微的声音来看,两个人似乎都已经睡着了,但不太确定是不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如果进入的是塔利垭的房间,她万一突然醒来,把自己当成一个想要非礼她的流氓,自己该怎么应对?
若是进入那个男的的房间,自己该怎么办?若是他也是突然醒来,自己该怎么狡辩?
一瞬间无数个问题萦绕在自己的脑海,木易的心底突然有一种后悔的感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了。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危险的境地,所以全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慌乱感,木易直接来到左侧的房间,并掀开了门帘。
走进房间,木易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正盖着厚厚的杯子,面冲着树屋的墙壁侧躺在那里。
悄悄的摸到床边,借着旁边窗户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木易的双眼突然凝重了起来,从靴子里一把抽出了匕首。
死死的盯着眼前沉睡之人,双手倒握着匕首高高抬起,木易这一刻的眼神变得阴晴不定。
在这关键的时刻,心中又开始纠结不决起来,一方面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直接动手杀了这个人,然后悄无声息的去隔壁,把塔利垭叫醒,带着她从自己之前观察的道路逃离。
可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杀人,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现实世界的人类底线,让木易还没有适应自己现在所处的异世。
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木易不知不觉举着匕首已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却仍旧没有察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当在熟睡中的男人,在床上突然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来,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的木易,下意识的以为对方已经醒来。
紧张感与危机感驱使着他将全身力量灌注进双臂,反射着月亮寒光的匕首,以势不可挡之势,直接扎进了床上之人的脖子里。
当血液从血管中喷涌而出,溅在了木易的脸上之际,他终于在这紧张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人手忙脚乱的挣扎的样子。
虽然心中满是恐惧的情绪,可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让床上的人发出声音,否则招来其他人,自己就真的GG了。
人在临死之际对与生存的渴望,让让床上之人不停的挣扎,想要发出喊叫去求救,却因为口鼻被杯子盖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直到半晌之后,随着被子下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木易这才颓然的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被被子盖住的身影,全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胸口衣服里的手机正传来猛烈的震颤。
极度的恐惧充斥了他的内心,现在的他急需要嚎叫发泄出来,却因为自己身在危险之地,不得不全力压制住那冲想要嚎叫的冲动。
在这大脑空白一片的时候,木易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你是谁?是怎么把阿努尔的契约解除掉的?”
慌乱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鼻梁上带着雀斑,顶着一头蓬松、杂乱的橘黄色短发的女孩,正站在那里。
在来到这里之前,殇月曾经跟木易说过自己目标的长相,所以当他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自己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自己的目标,未来的燕雀.塔利垭。
“我...我...我!!”磕巴了几句之后,木易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仔细回想了一番少女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开口说道:
“我是一个马夫,之前我无意间看到你和这个人似乎有些矛盾,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出手帮帮你。”
少女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然后又歪头看了看已经彻底断气了的阿努尔,最终脸上挂起一抹微笑说道:
“嗯,大叔,谢谢你。要不是当初被他欺骗,签订了那个契约,我现在恐怕会被这个坏人一直控制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木易将心中的最后一丝慌乱稳定住,然后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
说完指了指门外,一边带着少女往出走,一边说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跟我来,我带你离开这个军营。”
“好的!”塔利垭脸上微微一笑,跟着木易离开了这间木屋。
从门缝中发现又一批巡逻的士兵走过,木易悄悄的开门,带着塔利垭离开了树屋。
两人一路悄悄的再次回到了马厩,走进了草屋之内,在草屋后面由木头钉好的墙轻轻推了一下,一面木墙应声而倒。
打开了逃跑的门,木易并没有带着塔利垭马上离开,而是回到马厩之中,将所有马匹的缰绳全部解开。
将一匹头马和一匹看起来也是十分健壮的马牵来,带着这100多只马匹,一个个走进了树屋,直接出了军营。
两人和一群马在黑夜中,向西北方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确认了远离军营之后,这才骑上那两匹挑好的马儿,带着马群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