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得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你得让别人看到未来生活的希望,才能让他们放弃大部分的东西。
要不然让他们决定鱼死网破,绝对不是好事。
熊会和高钱氏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们一样怕死,而且比普通人更加怕死。
还有他们的孩子,现在可在对方的手里呢。
讨价还价之下,位于普陀路的一幢二层小洋房给他们居住,同时,他们能够带走价值一万大洋的私人财产。
还有,在愚园路的一个饭馆也归他们,以为日后生计之用。
这是在绝境下能够得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还能再奢求一些什么呢?
熊会和高钱氏去整理东西了。
赵胜是个聪明人。
他看了看三姨太,又看了看丁远森:“丁队长,我去里面盯着点。”
赵胜一走,三姨太微微笑着:“谢谢你。”
“谢谢我?”
“你不来,我恐怕会被他们打死了。”
三姨太还在笑:“你帮我杀死了高乐田,刚才又救了我,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不用了吧。”
三姨太却固执地说道:“一定要的。你牢牢记住,汇丰银行,账号是……”
她告诉了丁远森账号和密码。
丁远森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高乐田在银行的……”
“是的。”三姨太淡淡笑着:“他对我很信任,全都告诉我了。高乐田的一半家产全在汇丰银行,现在除了我,知道的只有你了。”
丁远森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自己留着不好?”
“你是我的恩人。”三姨太若无其事:“你当我是报答你的。而且,我如果留着这笔钱,也许会给我带来灾祸的。”
她刚才宁可挨打,也没有告诉熊会,现在却全部告诉了丁远森。
她很聪明,真的非常聪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拥有这笔财富,未必能够带给她快乐。
反而早晚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在这个秘密告诉了丁远森,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丁远森掌握了这个秘密,对待三姨太无非两种选择:
要么除掉她,要么保护她。
三姨太确信丁远森不会选择第一种办法的。
她损失了财富,但却保护了自己。
丁远森没有推辞,他猜出了三姨太的想法,而且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钱:“你有地方住吗?”
“没有。”三姨太摇了摇头:“你要是可怜我,高乐田在静安寺有一幢小房子,我可以住到那里去。”
“我派人送你去。”丁远森立刻说道:“你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只有几本书。”三姨太接口说道:“高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要,就带走我的书就行了。”
“生活必需品也不需要?”
“你会帮我准备的,是吗?”三姨太嫣然一笑:“还有,你忘了吗,我叫姜冬妮,我不再是高家的三姨太了。”
……
罗登探长非常满意丁远森的办事效率。
他很大方的拿出了一根雪茄,递给了丁远森:“嘿,这事就这么办成了?”
“还没完全办成。”
丁远森接过雪茄闻了闻:“我们还得清点一下高家的财产,按照之前的约定,一人一半。罗登探长,我觉得你需要留一个信得过的人和我们一起清查。”
“丁,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罗登探长耸了耸肩:“对一个守信用的人,我为什么还要派人呢?我认为你不会欺骗我的,毕竟我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合作的,不是吗?”
“是的,罗登探长,很多合作。”
丁远森也清楚在清查高府家产的时候,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很少。
而且即便强行做了手脚,一旦被发现了,和罗登探长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友谊”也算是彻底完蛋了。
何必因小失大?
反正这高府的财产查抄了,也没自己什么事。
“好了,丁,我的朋友。”罗登探长亲昵的称呼了一声:“我去把福鑫公司经营违禁品案办的扎实一点,免得给他们日后落下口实。”
“嘿,探长。”丁远森提醒了一下:“高府要查,不过这福鑫公司,将来可还得做生意的啊。”
罗登探长会意的笑了……
……
“区长,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丁远森一回到总部,第一时间便向翁光辉做了详尽的汇报。
“小丁,好,好。”翁光辉大喜过望。
他一共交代了两件事,一件比一件难。
尤其是第二件。
本来在他看来,要想全部夺走高府家产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够靠恐吓弄到一笔钱就算是不错的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丁远森居然真的办成了。
连着福鑫公司都到手了。
“小丁啊,你让我刮目相看。”翁光辉赞不绝口,只觉得自己这次真的选对人了:“高乐田当了那么多年汉奸,他的那些财产,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
说着,冷笑一声:“只是可惜便宜那个英国人了。”
“翁区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丁远森小心地说道:“这件事上,如果没有罗登,还真办不成。还有,咱们将来要靠他的地方还很多。”
“我晓得,我晓得,这公共租界啊,那些洋人嚣张得很,早晚政府是要收回来的,到时候账一笔笔的和他们算。”
翁光辉随即话锋一转:“这次,你是有功之臣,等到高府的财产清点完毕,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本来就是职部应该做的事情。”
“该赏的,我是一定要赏。”翁光辉在那想了一下:“你身为队长,再住四人宿舍不太合适了,这样吧,你到外面去另外租个房,距离这里近一些,房租呢,我帮你报销了。”
“谢谢区长。”
这也算是个自己一点小小的甜头尝尝吧。
“一小队,还是要去芜存菁。”翁光辉交代道:“你调吴开明和高壮去一小队,调动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一会你去找他们谈一下。我还听说你把那个赵胜打了,他心里对你没什么怨言吧?”
“那是我性子急了,我检讨。”
“该打还是要打。”翁光辉此时把丁远森当成个宝,处处都在维护着他:“盯着他,他有什么不满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