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的装备，一个连的装备！”

翁光辉愤怒的脸都几乎扭曲了：“我原本以为那些人胆子就算再大，顶天了也就是倒卖几条枪，没想到，没想到，将近一个连的装备啊！”

丁远森一句话都没说。

可他知道，这件事真的是闹大了。

“审，立刻展开突审！”翁光辉面色铁青：“派人抓捕冯老五，密捕。把证据给我弄充实了，我亲自向上面汇报！”

“是！”

……

丁远森来到熟悉的审讯室的时候，鼻子嗅了嗅，全是血腥味。

这次，可和审问刘长金那次完全不同了。

鲁海被吊在那里，浑身被打得鲜血淋漓。

对行刑手这一行熟门熟路的高壮，再度披挂上场。

拿起一通凉水，朝鲁海头上一泼：

“我让你再嘴硬！”

鲁海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嘴硬？

没人嘴硬啊。

问题是，一被带到这里，还没等他开口，立刻就开始用刑了。

沾了水的皮鞭，抽了足足三鞭子。

这种皮鞭，不能抽多，要不然铁人也都没命。

可就光这三皮鞭，就要了鲁海半条命了。

丁远森坐了下来。

一边陪审的赵胜立刻掏出烟敬上。

之前，丁远森是不抽烟的，可来到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力行社，几乎人人抽烟，弄到他也被带起来了。

抽了一口，吐出烟圈：“说吧。”

“我说，我说……”鲁海喘息着：“长官，你问什么我都交代。”

“这批货是怎么回事，卖这批货的人是谁，具体的交易方式，交易人物，一五一十的都给我交代清楚了。”

鲁海把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可具体是会倒卖的这批军火，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结果高壮上去又是一通打，眼看着这家伙出气的多，进气的少，这才罢手。

“强心针。”

赵胜冷冰冰地说道。

好家伙，这帮力行社的真够狠的，连强心针都用上了。

丁远森又开了一次眼界。

一阵强心针下去，没多久，赵胜气色好了一些：

“别打了，别打了，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虽然是冯老五的亲信，可有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告诉我的。我就知道这批军火是苏北那里来的，具体是谁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冯老五是跟着高乐田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是绝密。”

看这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更多的情报了。

审讯室的门推开，吴开明走了进来，在丁远森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丁远森点了点头：“带进来。”

没一会，冯老五就被带了进来。

一看到鲁海的惨状，冯老五面色惨白。

再看到坐在那里的“丁森”，冯老五就知道自己完了。

“冯老五啊。”丁远森慢吞吞地说道：“是先用刑呢，还是自己交代呢？”

“自己交代，自己交代。”

冯老五垂头丧气。

不交代？那鲁海就是自己的下场！

赵胜拿起了笔：“姓名。”

“冯老五。”

丁远森一拍桌子：“我问你的真名！”

“冯大根！”

“籍贯。”

“宁波。”

惯例的几个问题之后，丁远森问到了核心的问题。

冯大根迟疑了一下，赵胜又是一声怒斥：“高壮！”

“来了！”

高壮杀气腾腾的往冯大根面前一站，这家伙立刻就怂了：“高乐田告诉我，这批军火，是苏北盐城保安二团团长杨安福的，之前，杨安福也和高乐田做了几次买卖，但高乐田一是嫌武器质量不好，二来数量不多，所以都是交给我做的。

其实，前几次都没赚什么钱，到杨安福手里的，也没几个。我听高乐田说，杨安福一直想做比大买卖。保安二团扩编后，他虚报了一个连的兵力，一是为了吃空饷，二来呢，也是盯在了补给的装备上。这一个连的装备，可是笔大买卖啊。”

胆子太大了。

“还有，还有。”冯大根急匆匆地说道：“高乐田有次偶然透露，说杨安福后面还有人帮他撑腰，但具体是谁，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的是实话。

也是，这种吃空饷，盗卖军火的事情，杨安福没有很强的后台，根本不敢如此大肆去做。

“这批武器，准备卖给谁。”

“常熟的边大刀。”

冯大根一开口，就证实了之前詹良的判断是正确的。

丁远森冷冷说道：“继续说。”、

“是，是。”冯老五咽了一口口水：“边大刀前段时候就和我联系了，他儿子被抓，他继续一批武器，用来血洗常熟。他家伙是个亡命徒，出的价钱又高，所以我就答应他了。”

“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上海。”

丁远森一下振作起了精神：“在上海？”

“是，住在如意旅社，一共来了五个人。”风老根皱了一下眉头：“但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长官，我说的都是真话。”

丁远森立刻站了起来。

“长官。”冯大根又赶紧说道：“边大刀和他的人都带着家伙，这个人枪法准，身上又背了几十条命案，晓得自己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他是真敢玩命！”

……

“你准备抓捕边大刀？”

看着重新回到办公室的丁远森，翁光辉问了声。

“是，区长，边大刀为匪多年，身上命案极多，政府通缉了他很多年，现在是抓捕他的最好时候。”

翁光辉却显得有些犹豫：“这个，毕竟是在公共租界，一个不慎，肯定会动手，巡捕房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丁远森早就考虑好了：“如意旅社正好在中央捕房那里，我去找罗登探长，和他一起实行抓捕，具体行动，主要由我们负责。抓到了边大刀，罗登一样有功。”

“你想好了就行。”翁光辉考虑了一会，同意了丁远森的方案：“如果真的能够抓到边大刀，算是给地方除了害，人，我估计巡捕房方面不会交给我们，但这并不重要，抓到悍匪，我上海区一样是大功一件。”

“放心吧，翁区长，我绝不会让边大刀逃脱的。”

“去吧。”

翁光辉挥了挥手，心里觉得，能够发现丁远森自己真的是捡到一块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