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远森有些头疼。
这自己才来南京,就卷入到了这样的事情中。
戴笠也好,徐恩曾也罢,总之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小特务的无奈。
很多时候你越是不想卷入,越是身不由己。
算了,还是赶紧回到上海去,远离这个漩涡中心吧。
再忍上一段时候,等到西安那里出事,戴笠就会真正得到委员长的无限信任器重,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他和军统兑变的开始。
徐恩曾和他的中统,也就失去了和他正面抗衡的本钱。
这一点丁远森还是非常清楚的。
也不知道赵胜他们到哪里去逛了。
丁远森自己一个人,去逛了一圈秦淮河,中午的时候,找了一家面店,点了两个小菜,弄了一大碗的面,美美的吃了一顿。
下午,又问当地人,找到了一家比较有名的澡堂,进去泡了个澡,搓个背,睡了两个小时。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精神焕发,什么烦心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管它天翻地覆,自己过好每一天不久行了?
也没叫车,慢慢步行回到了旅社。
才一进去,就看到坐在一楼的一个人站了起来:
“丁老弟!”
迟铁刚?
丁远森一怔,随即立刻换了一副脸,恭恭敬敬说道:“哎哟,这不是迟组长,您这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迟铁刚笑容满面:“这不是听说十三小时找回图纸的大英雄来了?我一听,哎哟,就是我昨天见过的,我这是有眼无珠啊,我想着,怎么都得来见见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想着,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等着你呗。”
“得罪得罪。”丁远森一脸的客气:“让您久等了。”
“没等多长时间。”迟铁刚笑着说道:“走,我请你喝酒去。”
喝酒?
怕是另有目的吧?
“迟组长,昨天喝的酒我还没醒呢。”
丁远森才说出来,迟铁刚不容分说的一把拉住了他:“走,走,咱们今天好好的喝一气,和我还客气什么?”
……
迟铁刚不会无缘无故请自己喝酒的。
即便走进了酒馆,喝了一盅,丁远森还是不断的在那提醒着自己。
果然,酒过三巡,迟铁刚先是好一番的恭维,总是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什么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老生常谈。
接着又“关心”的询问了丁远森的个人生活。
真实目的还没开始呢。
丁远森也是特别客气的,人家问什么他就回到什么,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可他清楚,迟铁刚的真正目的还没透露。
一瓶酒见底,迟铁刚又开了第二瓶,也不管丁远森再三说自己不能喝了,硬给对方倒上:“丁老弟,将来有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就这么做着。”丁远森警惕的回答道。
迟铁刚忽然一声叹息:“像你丁老弟这样的干才,现在居然才只是个小小的中队长?屈才了,屈才了。你大概也听说过了,我之前呢,也是二处的,可我为什么要到一处?因为这满腹的才华得不到赏识啊,我看你丁老弟也是一样……”
开始了!
丁远森很“虚心”地说道:“远森年轻,不懂迟组长的意思。”
“以后叫我大哥,叫迟组长不是见外了吗?”迟铁刚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兄弟啊,听哥哥的一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这样的人才,到了我一处,怎么也能给你个大队长做。混上个一年半载的,组长也是轻而易举。今天你见过我们徐处长了吧?”
“见过了。”
“你瞧,本来你立功,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但徐处长一出手就奖励了你三千块。别的不说,就咱们徐处长出手的阔绰,你到哪里去找?哥哥也不瞒你,我们徐处长看中了你是个人才,一心想要你过来帮我们做事。你要是真肯过来,先给你个大队长,再加奖金五千!”
真面目露出来了。
丁远森不动声色说道:“可是,戴处长待我不薄。”
“我知道,我知道。”迟铁刚眼睛都喝红了:“待你不薄其一,但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咱们的局长陈局长,那是一手把徐处长栽培起来的,你说,在一处有前途,还是在二处有前途?兄弟啊,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说到这里,他特别压低了声音:“你在上海,那里是红党活动特别频繁的地方,要是你有什么情报,多和老哥哥分享分享,老哥哥这里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成,迟大哥。”丁远森主动举起了酒盅:“咱们就怎么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迟铁刚大喜过望。
……
这一顿酒喝完,喝到了晚上9点来钟。
迟铁刚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南京不比上海繁华,虽然是首都,但这个时候街上已经不见人烟,只有一些路灯还在那里亮着。
丁远森一路搀扶着迟铁刚,执意要送他回去。
迟铁刚一路上自然是称兄道弟,种种许诺。
“妈的,尿急。”
迟铁刚拉下裤子就想尿尿。
“大哥,到那条巷子里去吧。万一有个姑娘过来看到不雅。”
“哈哈,要真是有大娘们,咱们兄弟直接在这把她办了。”
迟铁刚肆无忌惮。
和丁远森一起来到了小巷子里,解开裤腰带,对着墙壁就是一通尿。
丁远森看了看周围,弯腰捡起了一块砖头:“大哥。”
“什么事?”
“干你娘!”
丁远森抡起砖头,一砖头劈了下去。
就和那天在小弄堂里对付徐满昌时候一样!
唯一不同的只是榔头换成了砖头!
这只手砖头砸下,另一只手一把捂住了迟铁刚的嘴。
又是一下,嘴里还低声骂道:“他妈的,你当叛徒,还要我也当叛徒?我干你娘的!”
一下,又是一下。
丁远森自己都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迟铁刚彻底的没气了。
丁远森把他的尸体放到了地上,还不放心,又砸了几下也罢手。
扔掉砖头,撕下迟铁刚的外套,蘸着血在墙壁上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大字:
“叛徒的下场!”
就在几个小时前,丁远森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做。
可是当看到迟铁刚喝醉那一刻,他忽然脑海里就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