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莲娘家回来,张月红的一颦一笑,一直浮现在田树林眼前。
每次田树林一想起她,就想起她站灶台前面做饭的样子。腰间系着围裙,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凌乱的头发,随意的用橡皮筋扎着,还有两缕秀发,就这么散在两侧。
菜刀在她手下飞舞,哒哒哒哒哒哒,胡萝卜变成了丝,土豆变成了块,猪肉变成了片儿,鸡蛋在她的搅打下迅速倒进开水里。不一会,三菜一汤的家常菜就做好了。
那一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周边仿佛呈现出一个光环,她温柔地回头一笑,深深地打动了田树林。
家的味道,首先是食物的味道。想到家,就会想到热气腾腾的厨房。这样的烟火气息,让人感觉心里特别踏实。
这是田树林一直梦寐以求的,他多么希望有这么一个女人,能在他家的厨房里,煎炸烹煮,温暖他的胃,温暖他的家。
只可惜,她是个有夫之妇。还有两个孩子,那是一个完整的家。所以对于田树林而言,张月红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田树林用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会儿。面前有一大叠文件,文件上的字在他眼前跳动,他却无心阅读。
秘书敲门进来了,端进来一杯咖啡:“田总,这是你要的咖啡。”
“嗯,放着吧!郑总来了没有?”
“嗯,还没有,早上有打过电话,跟人事部请假,说是家里有点事。”
“家里有事?什么事?”
“嗯……这我就没有细问了。”
“嗯,你出去吧!”
田树林猜想不会是春莲出了什么事情吧?距离上一次看见春莲也有两三个星期了,如果不是什么急事?郑航远是不会轻易请假的。
田树林拿起电话,拨打了郑航远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郑航远才接起来。
“你小子跑哪去了?”
“哦,早上我跟人事那边请假。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不会是……”
“不不不,她好着呢。是春莲的姐姐,她的女儿李芯发高烧,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开车帮忙拉到医院,医生诊断是肺炎。我今天在这守着呢,他姐姐现在去交费。”
“哦,是这样。从月华小区到医院也挺远的,孩子现在没事了吧?”
“刚办了住院手续,准备输液治疗。等等,月华小区?他们不住月华小区啊!他们是住在月华小区后面的城中村里。”
“哦哦,那我可能以前听错了。行,那你忙吧!”
张月红在骗他,她不住在悦华小区。她在月华小区下车,这是一个幌子。
租房在城中村里,想必家里条件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么糟糕的一个地方住。
那个城中村,出了名的脏乱差。远离市区,周边没有大型商场,不靠近地铁。因为地理条件不好,所以房租便宜,并且住在附近的人也相当复杂。
田树林也只是听朋友说而已,他有个朋友是做房地产的,曾经政府想开发那一片区域。无奈于市井小民太多,人人都想一拆致富,于是漫天要价。
迫于民间舆论压力,政府只好做伴。后来慢慢变成了“三不管”地带,由于地形条件复杂,成了闲杂人等喜欢租住的地方。
张月红一家选择住在那里,可能就是图房租便宜。至于生活品质,肯定不会去过多的追求了。
田树林突然有点心痛,虽然自己挣钱也不易,但是相比张月红一家要来的容易些。他想为张月红做点什么。
他带上一些补品,找到了郑航远说的那家医院,内心的冲动让他着急的想看到张月红。
站在病房门口,田树林透过玻璃,看到了俯睡在女儿身边的张月红。
只见她的双眼红肿,微微泛着泪光。凌乱的头发来不及梳理,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肯定是一时着急没来得及换。
她的女儿李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上罩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没有血色。
田树林轻轻敲了敲门,张月红醒了,迷瞪的双眼看了看门外。
“田总,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哦,那个什么……我听小郑说你女儿病了,我刚好在这家医院看望一个朋友。所以顺路来看看。”田树林撒了一个小谎。
“谢谢你的好意,你别进来了。我女儿患了肺炎,别把病气传染给你了。”张月红一边说,一边把田树林推出门外。
“好,那你把这些水果零食都拿进去,这些都是给孩子买的。”
“哦,真是是谢谢你了,让你破费了。”张月红毕恭毕敬的道谢。
“没事,客气什么……你的眼睛……你刚才哭过吗?发生了什么事?”田树林指了指她的眼睛。
“哦,没事。”张月红用袖子擦了擦双眼。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你千万别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帮!”田树林知道她肯定是有苦难言,急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孩子的医药费我们还没凑齐。”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情!”田树林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跟你要钱的。刚才小郑想帮我垫钱,我都没要。他刚刚有孩子,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郑航远是郑航远,他有孩子,有老婆,我孤家寡人的,钱多得没处花。”田树林拿出一叠钞票塞进张月红的手里。
张月红连忙塞了回去:“不行的,我不能要你的钱,孩子的钱我再另外想想办法。”转身就要关门回病房。
田树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钱重新塞回她的手里,并且说:“拿着,不要拒绝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两只手拉在一起,这是张月红除了丈夫以外,第一次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瞬间涨红了脸。看这田树林炙热、执着的目光,张月红放开了她的手,收下了那叠钞票。
田树林双手假装若无其事的插回裤兜,假咳两声:“那你先给孩子好好治病,如果还缺钱,再找我。我先走了。”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张月红看着田树林的背影,满怀感激。
当她转身回了病房,她的丈夫李富贵,刚好从家里做饭送过来。
看着她手里拿着那叠钞票,李福贵生疑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月红白了他一眼:“我借的!”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为医药费争吵。这时张月红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