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她步履多么稳健迅速,这条路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到山底。
雾越发大了,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前方的路。
萧韵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面做睁眼瞎,慢慢地,步子就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向前探。
青石板路还是青石板路,两边的树木掩映在白雾里,偶尔枝丫出来的树枝还时不时挡路,像拿着武器的魔兵阻挠着她的前进。
娇娇有时会搭把手将挨着萧韵的树枝拿开,但更多的时候是抱着萧韵静默不语,稚嫩的脸上有些恐慌,但好在身边还有一个萧姐姐可以依靠。
遮天蔽日的浓雾越发迫近,围着萧韵的能量罩也似承受不住压力越来越小。
能量触角动了动,想要传送消息出去,但这雾实在诡异,不仅能隔绝物理信号,还能打断非自然讯息。
萧韵握着没了信号的手机,简直愁眉不展。
脚步没停,但却在前方刹住了。
这是——
刚刚那个道观!?
怎么可能?
眼前浓雾肆扰,模糊不清间隐隐透出一丝痕迹。
陈旧苍老的观宇露出一隅,漆红色的涂料在岁月里斑驳不清,破旧的幡隐隐浮动。
看见这寂静的一幕,萧韵心里发冷,抱着娇娇的手臂收紧。
“姐姐……”娇娇细弱的嗓音有了一丝哭腔,“我好怕。”
对呀,怎能不怕。
明明往回走,但走着走着却又撞上了这个观宇。
鬼打墙?她不敢想。
毕竟是新时代接班人,哪来那么多心思疑神疑鬼。
“不怕,姐姐保护你。”萧韵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铿锵有力,“放心,姐姐会带你出去的,你要知道姐姐可是个警察。”
抱着娇娇,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安抚着这个还没有怎么经历世事的小姑娘。
然后转身离去。
之后她就带着娇娇在这座山里来回奔波。
但奇怪的是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道观这里。
真是无愧于雾山这一名称,云里雾里走一趟,萧韵已经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直在外面走,雾里来雾里去,白色的羽绒服已经有了水痕。
她额上分不清是雾珠还是汗,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哭得睡着了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但估计也不远了。
萧韵有些担心,本来天气就冷,还在室外逗留这么久,依着娇娇的体质,很快就会生病。
能量罩越发稀薄了,勉勉强强罩住两人,飘忽的样子好似清风拂过都能吹破。
触角动了动,缩在萧韵的脑袋上变成一团,快撑不住了,希望爸爸能快点收到消息。
雾大寒重风浓,打湿的黑发粘在萧韵脸上,但她还是满脸镇定。
现在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既然走不出去,那我就在这里等。日头下斜了,人还没有回家,总会有人察觉的。
她脚步微移,来到了观宇的大门处。
就这么个地方,来来回回碰见了四五次,都没有进来过。
抱着娇娇的胳膊微抬,有些酸疼。
她提脚跨进去。
道观大门没有关,木质的门槛掉了漆,露出木头的原色,可以看见有些朽烂的木头上面已经有了虫蛀的痕迹。
大堂内有些木椅缺胳膊少腿,斜斜的躺在地上。留有一些破旧的道幡,披满了灰尘,挂在角落。
室内刻有石碑,道德经三个字笔锋凌厉。下面是道德经的碑文,密密麻麻写满整块石碑。
玉清元始天尊的大像正正方方置于前方墙壁中央,眉目黑白分明。
到处都是灰尘,一副破旧颓败的面貌。
萧韵单手捂鼻,遮住那股浓重的霉味。转悠一圈,好似没有找到坐的地方。
挑眉看向外面的雾,跨步向门槛走去。
能量罩无奈地撑开,却力有不逮,松松垮垮地罩住萧韵,像一个破麻袋挂在她的身上。
雾气肆意,却不敢走近门槛。
天色越发暗了。
这么长的时间,萧韵怀里的娇娇却一次都没有醒过。
萧韵检查过,是最正常不过的睡眠。但是却睡得太长了点,轻轻地叫她,晃了晃,她都没有醒。
萧韵心里有了几分急切。
雾没有散,越发迫近门槛。萧韵坐在那里,心里闪过几丝危机感,想要避开。
但诡异地深陷其中,不敢动弹。
能量罩岌岌可危,恍惚间给了大雾可趁之机,破开缝隙,钻了进去。
萧韵鼻子翕动,无力坠落,就这么昏了过去。
晕的时候,还紧紧地抱着娇娇。
……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齐奶奶坐在楼下的凳子上,看着那扇大门喃喃出声。
现在都6点了,这两个小家伙也该回来了呀。
捶了捶自己的腰,蹒跚着步子去了厨房。
也许这两个孩子等一下就回来了。
到了晚上,都有孩子来跟她反应娇娇怎么还没有回来。
是呀,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打电话也打不通,真是急死人了。
齐奶奶蹙眉,杵着拐杖出了大门。
不行,还是要问一问。
“小翎啊,你有没有你萧姐姐身边人的电话?”齐奶奶的声音在话筒里有些失真,颤颤巍巍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黄翎苍白的脸上冒出一丝疑惑,要这个干嘛?
“你萧姐姐和娇娇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奶奶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她们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等她说话,齐奶奶就把前因后果道来。
黄翎穿着白大褂,脸色骤然一冷,全然不复以往温柔娴静的形象。旁边的人还以为看错了。
白炽灯明晃晃,黄翎发话:“我打过去问一问,您别急。”心里却是对萧韵的做法恼怒。她一个大人,带着孩子怎么还能这么不懂事,这么晚了也不打个电话给院里。
倒是没有想过她们遇见危险了,毕竟普华县也算得上是萧韵她的老巢,再加上在警局工作,该有的机敏和能力应该还是有的,不至于出个门就遇见危险。
翻了翻上次的那份资料,亲朋好友那一栏赫然就是小云和何萌,上面还有详细的居住地址和电话号码。
她打了个电话给小云,不是没有想过打电话给原道,毕竟他是萧韵的男朋友,但他实在神秘,哪来的电话让她拨。
“喂,你好。你是王小云吗?我是朝阳孤儿院的黄翎。”
朝阳孤儿院?小云暗忖,这不是萧姐经常去的那个孤儿院吗?难道萧姐出事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黄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气愤:“萧韵姐姐在吗?”
这什么口气?小云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有些莫名其妙。
“不在。”
“那你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吗?今天她和我们院里的一个小孩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回孤儿院,院长奶奶有些担心。所以想请她回个电话。”黄翎察觉到她的冷淡,尽量把语气放轻松点。
“好的,好的,谢谢你了。”黄翎道谢,挂断电话就看见老师在一旁靠着桌子静立不语。
青松葳蕤鞘拔挺直。她一直都觉得她的老师身上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很明显,她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