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趁着月色,虞无忧乔装打扮成男人,戴着面具偷偷摸摸地拉着苏御穿过街头巷尾的那一群莺莺燕燕,来到了烟暖阁。
“哟,羽公子来啦?怎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妈妈我好亲自去门口接你去。”
羽公子是苏御对外的名号,眼前这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便是这烟暖阁的孙妈妈,孙妈妈识人无数,放眼一瞧,便看出羽公子身边的这位是个女扮男装的是个姑娘,摇着扇子搔首弄姿地打量着虞无忧,也不拆穿。
“妈妈整日里照看这些姑娘们已经够辛苦了,在下也不敢随便打扰,总之还不是给孙妈妈您送银子来了?”
还未见着姑娘们的影子,苏御便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出来,他当然知道虞无忧这一身拙劣的装扮瞒不过这里的老鸨,这一袋银子便是她的封口费。
孙妈妈心照不宣地捧过了银子,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顿时喜笑颜开,笑道:“羽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出手阔绰,您说,今日瞧上了哪位姑娘?妈妈我都给你叫来。”
“我们就要如烟姑娘。”虞无忧抢先答道,她白日里已经向绸庄的老板娘打听到,这庸公子最常点的就是这烟暖阁的头牌——花如烟。
“这……”
孙妈妈皱眉,面上有些难堪,上下打量了几眼虞无忧,心道这姑娘莫不是故意过来拆台的?来我这烟暖阁的谁人不知头牌花如烟乃是第一富商庸公子的专属姑娘?
见孙妈妈为难,苏御出面解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弟初来乍到不懂烟暖阁的规矩,还请孙妈妈见谅,如烟姑娘点不得,那便还是请子乐姑娘赏脸来我房里舞一曲吧。”
“哎,好,好,羽公子真是善解人意,阿春,快些将姑娘们的花名册拿来。”
说着孙妈妈就让小厮拿来了一本薄薄的花名册,丹心,密云,莘莘,上面记录着所有姑娘的名字,翻了几页就停了下来,孙妈妈面色不悦,子乐的名字上面已经被画了个鲜艳艳的红勾。
孙妈妈厉色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如是说道:“孙妈妈,今日夜里又是一位白衣公子来找子乐姑娘,花名册上的红勾是子乐姑娘自己打的。”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自己勾花名册接客,早跟她说过多少次那白衣公子不是什么名流权贵不必太在意,她就是不听。”
孙妈妈朝着小厮撒完气,又转头向苏御赔笑:“羽公子,您看这真是让您看笑话了,姑娘们翅膀硬了,也不拿我这孙妈妈当回事儿了,敢背着我私自接客,害您在这儿站着久等了,您别急,我这就将子乐那姑娘揪出来给您赔礼道歉。”
“孙妈妈莫慌,我自己去叫便是。”
说完苏御就拉着虞无忧走上二楼,虞无忧乖巧地跟在苏御身后,孙妈妈怕羽公子和白衣公子起争执,也连忙带着小厮跟了上来。
二楼入口处被一串串羽毛珠帘遮住,珠帘后的帘布上写着两个大字:艺巷。
虞无忧疑惑地问身后的孙妈妈:“孙妈妈,为何这二楼要叫艺巷?”
孙妈妈谄媚地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烟暖阁可是高端场地,姑娘们从不在大厅里摆艺,这追求风花雪月的人啊,都在这二楼的艺巷里,艺巷里的姑娘们可是个个儿花容月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虞无忧点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还有二楼、三楼、四楼,她问道:“这上面也全都是艺巷吗?”
孙妈妈似乎早就料到虞无忧会这么问,拿着扇子遮嘴娇笑道:“正所谓‘一厢情愿’,这‘艺巷’上面,自然都是‘情愿’了。”
虞无忧继续问:“‘情愿’里都是做什么的?”
苏御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孩子别多话,孙妈妈先下去吧,待会子乐那里我自有分寸,不会乱了烟暖阁的规矩。”
孙妈妈这才离开了,虞无忧看着孙妈妈笑得花枝乱颤的背影,这才明白这‘情愿’里的意思。
苏御掀开珠帘和帘布,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交错着一二十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门外都有一个圆木牌子,上面写着的应该就是每个厢房姑娘的名字了。
一路走过,厢房里传出的歌声曲子形形色色,终于走到最后一间厢房时,苏御停下了脚步,圆木牌子上挂着的是子乐的名字,旁边还挂着一个香囊,是接客中的意思。
“咚咚咚。”
苏御敲响了房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继而苏御沉声说道:“是我!”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缝儿,苏御带着虞无忧走了进去。
虞无忧一进到子乐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袭的香气,沁人心脾。
子乐看见苏御就单膝跪地,诧异地问道:“羽公子怎么来了?”
苏御看到桌上的摆放的茶盏里还冒着热气,反问她道:“有人?”
“是我。”
一个磁性的男声响起,虞无忧循着声音望去,目光落到了房间里偌大的那张黄花梨木床上,幔帐里,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缓缓走出一个宛如谪仙的男子。
此男子眉如弯弓,眼神似剑,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性感的薄唇嫩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天!这世间怎么有如此美貌的男子?他光是在那不动画面都美的不可描述。
虞无忧张大嘴看这男子看得哈喇子都顺着面具流了下来。
苏御见虞无忧这般夸张地盯着男子,醋意横生:“凤笙,你怎么在这儿?”
凤笙?是这男子的名字?
男子面若冰霜,看着虞无忧掉在地上的口水,他蹙起了眉头极为嫌弃:他有洁癖。
“我来找子乐商议点事,你这时间来这干嘛?你以往不都是白天来的?”
“来找这里的庸公子,子乐你可知这庸公子是何方神圣?”
子乐是苏御一次打猎途中捡到的的狐族女子,那时她正被自己的族人追杀现出原形,苏御心生怜悯便救了她一命,女子便追随苏御,苏御见女子的修为已是五层云落介,又是狐族之人,便收留在这烟暖阁掩人耳目,实则时常派她去狐族刺探消息。
也正是因此,苏御才给虞无忧落了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印象。
“庸公子是王城里的第一富商,手上掌管着王城各大布庄、绸庄的生意,他本人十分擅长设计,他所设计的衣服风格独特,每件都价值千金,被城里的王宫贵胄们疯抢,我曾与他打过几个照面,很奇怪的,此人一点灵力都没有,不是很弱,而是一点点都没有。”
子乐特地强调是一点点都没有,确切的说连半点都没有,她从未遇到如此奇怪之人,在旬邑大陆的人出生便自带灵力,像这样灵力如同白纸一般的人物,她之前从未遇到过。
听到这虞无忧可来劲了,她自己的灵力已经算是下下层了,连个三岁孩子都不如,想不到如今在这狼族竟能遇到比自己更废柴的人?
“子乐姐姐,我想见他。”虞无忧简直有种人逢知己的感觉。
“这位是?”子乐看着戴着猫头面具的虞无忧问苏御。
“这是我妹……”
“咳咳!”虞无忧及时中断了苏御的话,她可不想被那位白衣帅哥知道自己男扮女装来这逛青楼。
苏御秒懂虞无忧的心思,话锋一转,瞎编道:“这是我寐兄。”
“你和你朋友还都挺喜欢戴面具的。”
一旁的凤笙发话了,他至今也没见过这位羽公子的真面目,只知道就是这人,一直在照拂着子乐。
此人善恶难定!
“我和羽兄相识于一场大火,火场逃生后便惺惺相惜,而我呢又不幸被火灼伤了脸,模样十分难看,羽兄便为了我做了个约定,日后我们二人便只以面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