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忧看着眼前相爱的两人,此时的雾妖眼里完全没有半分戾气,浑身上下都是一副贤妻的模样,正满眼爱意地看着那个男子。
难道这里,是在雾妖的回忆里?
还不待虞无忧细想,紧接着眼前又是一顿晕眩,她又被吸进迷雾,再次出来时,已经是那男子功成名就时。
不同于之前的炊烟人家,现在啊雾已经住在了高门深院里,正欣赏着院子飘摇坠落的杏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满院子的杏花是她的梅郎为她种的,她喜欢杏花,他就派人将最好,最美的杏花树移植进院子里。
啊雾的嘴角挂着笑,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已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孩儿,你瞧瞧你爹对娘亲多好……”
虞无忧看着这幅和谐的画面也跟着笑了起来,走到啊雾的身旁蹲下,轻轻听着啊雾的肚子的动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可能现在还有个小拳头那么大吧。
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啊雾,此刻她不再是一个雾妖,而是一个柔情似水的母亲。
啊雾站了起来,身边的侍女立即来扶,“夫人,杏月的天儿还是冷着的,老爷交代过玲儿平时少让夫人出来走动呢。”
啊雾笑了,“老爷就是爱大惊小怪,我这胎才几个月大,就这般小心谨慎了,若真是肚子大的走不动了,岂不是要天天守在我身边看着了。”
“夫人好福气呢,京中谁人不知老爷只疼夫人一个,别的府里不管官大官小的,都是妻妾成群,可唯独咱们府里,就只有夫人您一位,夫人您可真是天大的福气能被老爷这般宠爱呢。”
灵儿的语气有些激动,眼里都是兴奋之意。
梅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宠爱夫人,而且是独宠。
老爷英俊挺拔,夫人貌美无双,这一对可是羡煞旁人了。
“再大的福气,也是我陪他一步步熬过来的,这福气,我也是受之无愧,起风了,快扶我进屋子吧。”
一主一仆笑意盎然地进了屋子,将啊雾扶到了太妃椅上歇息后,玲儿很快又沏来了一杯红枣茶。
“夫人,这茶中放红枣有补中益气、养血安神的作用,近几日我守夜听您总会半夜翻身子,想来是夫人您心里焦躁睡得不太舒服,您快将这红枣蜜茶趁热喝下吧。”
玲儿将红枣蜜茶放在啊雾手边,啊雾看着热气腾腾的茶点点头,“这几个丫头里,就属你心最细。”
啊雾喝了一口红枣蜜茶,滋味甜甜的,紧接着又多喝了几口,看夫人喝的满意,玲儿心里也开心,“若不是老爷在半道上将我从人贩那里赎出来,只怕玲儿现在已经落身在那花衢柳陌的街市里去了,如此大恩大德,玲儿无以为报,定当会全力伺候好老爷和夫人的。”
看着玲儿认真的神情,啊雾牵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也是个可怜之人,本是高门显贵的嫡女,却因家道中落被卖到人贩子手里,现在还要来伺候我这个粗布衣出身的农妇人,也是委屈你了……”
听到啊雾说自己是农妇,玲儿有些不可思议,“夫人竟是农户出生?”
啊雾点点头,温婉地笑着,“那些夫人们总说我气质高贵,不知是哪家名府的千金,每听到这话时,我为免老爷在外失了面子,只对外说是外地的,她们却不知,我是个实实在在的农户出生。”
“那老爷呢?”
啊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老爷当时的家境比我还要潦倒,况且他当时还只是个执笔书生,农活家务一概都不会,但我看他心性善良,又发奋用功,便让我爹答应了他的提亲。”
玲儿听得饶有兴致,啊雾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讲道:“当时啊,他只提了一只老母鸡就上我家提亲了,老爷把那鸡往我爹面前一放,便跪下说要娶我为妻,当时我爹也是傻了眼,心想哪有人提亲就只有一只鸡的?”
啊雾说着就捂嘴笑了起来,“当时气得我爹都想拿大棒子将他撵出去呢。”
玲儿也咧起嘴笑了,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还是我出来替他求情的,我看他正直老实,模样又俊,便求着我爹答应了这门亲事,好在梅郎也没有负我……”
故事说完了,啊雾手中的红枣蜜茶也见了底,玲儿忙问要不要再去沏一杯,啊雾挥挥手,“不必了,这红枣蜜茶虽说是好东西,可喝多了也腻得慌。”
玲儿将茶杯撤下,“那玲儿扶夫人去床上躺一会儿?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老爷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啊雾点点头,“身子确实有些乏了,看来这有了孕的女人身子果真还是要娇贵些,往日做那么些粗活都没这么累过,现在只是同你出去转了转,多讲了几句,便觉得有些乏力了。”
搀着啊雾慢慢躺下,玲儿将被子揶了揶,“女人有孕自古以来就是一件大事儿,夫人这方面可大意不得,还是老爷细心些,事事都吩咐的周道,生怕夫人和腹中胎儿有了什么闪失。”
啊雾脸上也有些得意,“他是个心细的,这也是我看上他的好处,对了,老爷今日是做什么去了?为何到现在都没回来?”
“玲儿不知,只知道老爷很早就出去了,去哪儿,去做什么,都没有吩咐过。”
“哦……”
啊雾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老爷去哪儿了,可她总是信他的。
啊雾的直觉没有错,天快黑了,她的夫君才回来,回来时还给她带了满满一筐的惊喜。
“啊雾,快来看这是什么。”
梅何葑兴冲冲地进了房间,啊雾正躺在床上酣睡着,被她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梅何葑这才想起夫人已经是有身孕的人了,受不得惊吓,连忙轻抽着自己的嘴巴,“瞧我这没长记性的,夫人没吓着吧?”
啊雾笑着摇头,“今日去哪里了?回来这般的开心。”
梅何葑得意地从背后将箩筐端到啊雾面前,“瞧,夫人,这是我特地快马加鞭回咱们老家山上采的犀牛果,知道你这些日子害口,肯定是想吃这一口了。”
啊雾看着满筐子绿油油的犀牛果喜不自胜,伸手拿出一颗,却不小心触碰到梅何葑冰冷的手指。
啊雾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冻得嘴唇发紫的男人,嗔道:“傻瓜相公,跑那么远就为了给我摘这一筐子犀牛果,老家水雾严寒,采这一筐今日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听见夫人的疼惜,梅何葑傻傻地笑着,“我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娘子将要为我怀胎十月才是真的辛苦,我都听府里的嬷嬷们说了,女人怀孕害口那是相当难受的,想吃吃不进,想吐又吐不出,真是辛苦娘子了……待我们的麟儿一诞下,我定是要向朝廷告假几日,带你出去好好地吃吃玩玩……”
听见梅何葑的傻话,啊雾笑问,“你怎知我肚子里的一定就是麟儿?万一是凤髓呢?”
梅何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失言,他响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大笑着俯身到啊雾的肚子跟前,轻声道:“麟儿也好,凤髓也好,爹爹都是喜欢的,还希望肚子的人儿,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爹爹的无心之言呐……”
啊雾抿嘴笑着,揪起梅何葑的耳朵,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没个正形的……快去将犀牛果洗些来给我吃几个,着实是馋这一口了。”
“遵命!”
梅何葑对着啊雾做了个鬼脸,便高高兴兴地端着筐子出去洗了。
虞无忧看到这里忍不住赞叹:“这梅何葑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成了达官显贵也能对自己的农妇发妻始终如初,不过好就好在啊雾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两人倒是恩爱般配的很。”
梅何葑很快便洗来了一盘干净的犀牛果,这犀牛果是他们老家独有的小野果,拇指头大小,绿油油,青脆脆,酸酸甜甜的,拿来给害口的人吃屎最好不过的了。
啊雾连着吃了两盘子,还觉着不够,这些日子,那些油腻荤腥的饭食她是看见就想吐,可为了肚里的孩子,她又不得不压着自己吃下去,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吃东西了。
啊雾本想让梅何葑再洗一盘犀牛果来,梅何葑却将空盘子背到了身后,“夫人,这犀牛果虽然酸甜开胃,可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了,咱们要食之有量,听话阿。”梅何葑轻轻地拍了拍啊雾的脑袋。
“再吃五颗,就五颗好不好?”
啊雾用乞怜的目光央求着梅何葑。
“哎……好吧好吧,最后五颗,吃完咱们就起来用晚膳了,可好?”
“嗯……”啊雾连连点头。
虞无忧看着眼前恩爱的小两口笑了,“看来这梅何葑再有分寸,也还是经不住啊雾三言两语的央求啊。”
啊雾和梅何葑手挽手来到卓前,玲儿正在布菜,看见老爷夫人来了,连忙打趣道:“老爷夫人还真是如糖如蜜的恩爱啊,吃个饭还要手挽手前来。”
啊雾不好意思地笑了,瞪了玲儿一眼,装作生气地道:“都是我把你惯坏了,如今也敢开起老爷夫人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