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他行的是羌族的礼仪，也不动声色的表明了他的立场。他对缪鑫的质问避而不答，反而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大梁皇帝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也是我假借羌族之手除了先太子才助他登上帝位。”

裴锦川一愣，傅丞星和姜烟的事情在汴京传的沸沸扬扬，皇帝肯定早有耳闻，更何况，他竟然知道姜烟的真实身份！姜烟状似无意，却字字诛心道，“你们说大梁皇帝会不会觉得傅家和羌族早有勾结？”

裴锦川没想到姜烟竟然这么不留情面，出口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能把傅家压垮的大罪，“你想借刀杀人？”

姜烟笑笑，不置可否，缪鑫这暴脾气已经顶不住了，骂道，“你故意透露身份给当今皇帝，借羌族之力助他上位，又故意招惹怀瑾传出此事，让皇帝生出疑心，但凡傅家有什么不轨，皇帝多半会寻找时机除了傅家，日后大梁没了傅家做臂膀必会动乱，到时候你们挥师北下，这天下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你打的这鬼主意还真以为能得逞吗？”

不得不说，在大是大非面前，缪鑫的脑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

姜烟并不理会缪鑫的谩骂，面上更不曾流露出一点被看破心思的窘迫，只自顾自言道，“我把姜家人的尸骨重新安葬了，做了几场法事，现在他们应该早登极乐了。”

缪鑫虚长十几岁，性子却还不如裴锦川沉稳，不假思索当下立道，“怎么我还要夸一夸你吗？”

姜烟不理会缪鑫的质疑，继续说道，“我这样的人，尚且知道知恩图报，可是你们的君王呢？他是什么好人吗？”

“一个杀父弑兄登上帝位的人，会看重所谓的臣子的性命如何吗？血脉之情尚且不顾，何况是臣子。”姜烟掷地有声，着意强调，“功高震主的臣子。”

是啊，历朝历代但凡有些血性，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卧榻之侧他人酣睡？

裴锦川一直盯着姜烟，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丝，哪怕是一点点的破绽。可姜烟这个人，许是韬光养晦的太久，无论是说大梁的江山，还是羌族的内权，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在意，像弄堂里的说书先生，仿佛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他像一个旁观者，把这些事当故事讲给他们听，让人根本捉摸不透这个人，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裴锦川看不透他，看不透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更看不出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软肋。

裴锦川冷道，“傅皇后尚且稳坐中宫，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不会因为傅丞星的心意就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陈弘倞更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后宫女子留下可能动摇自己江山的祸患。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又比谁高贵？”，姜烟看向裴锦川，终于是笑了一下，继续道，“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劝你早做打算，陈弘倞不是什么好人，他想动傅家，第一个动的就是你的顾妧。”

言尽于此。

而后姜烟留下一句，“等我肃清了羌族内部这几个老顽固，会送你们离开。”后就走了。

留下裴锦川跟缪鑫，相顾无言。